李春忍住心里的酸痛點頭,摸摸她的丫髻:“是真的,它還是那么白,我把它還給它娘了。小白如今跟著它娘過得很好。”
柳桃覺得小春哥心里還是難過著,白糖糕跟它娘走了,那他又是一個人了,于是說:“小春哥你別傷心,你還有我呢,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她覺得這是理所當然,自己弄丟了他當做親人養的貓,那么自己就代替那只貓陪他。李春看著她鄭重其事的表情,只差沒有舉手發誓,想笑又笑不出。
歡喜和難過交織在一起,他也弄不懂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只輕輕說:“你傻呢,你和我又不是一家人,也許我會離開這里。”
生病時他只覺得心里空空洞洞的,腦海里凝聚了一個念頭,就是離開這里。他本來就是孤兒,既然在這個地方過得這么難受,那就換一個地方好了,這清水江飄帶似的帶著他去哪里不是活呢。
柳桃卻被他的“也許會離開”打擊到了,如同一桶冷水淋下,小小的心被“小春哥果然沒有原諒我”的悲傷吞沒了。
福牛兒已經不在柳桃家了,他那天被白糖糕狠狠的抓了一爪子,好懸眼睛珠子都差點挖到,血唰唰直冒,他自覺自己受了十分嚴重的傷,天天嚷著要吃雞吃肉。侄兒和女兒不對付,把家里弄得烏煙瘴氣的叫柳仲生很不耐煩。
當那只白貓從井里撈出來時柳仲生滿心慚愧,卻不是因為是李春的貓而慚愧,而是侄兒做出這等損害鄉眾街坊的事情,福牛兒丟了貓后是大大咧咧告訴自己的:叔叔,妹妹偷偷養貓,還偷魚吃,我趁妹妹不在把貓扔了。
當時自己以為他只是把貓趕出屋子,并不知道是扔水井里。福牛兒這種蠢笨得有點殘忍的天性叫柳仲生心里不喜,因而借口給福牛兒養傷當天就送他回鄉下家去了。
青柳村離花石鎮并不遠,三十里路李春走了將四個時辰,半夜里他找到一個廢棄無人的破瓜棚躺下,看著草棚頂漏下的點點星光,心里平靜無波。
青柳村稻田平整,池塘如鏡,是個秀麗安康的村子,眼下水稻都已經收割,田地里還有一壟壟菜。福狗兒扛著鋤頭回家,后面跟著牛兒,福狗兒回頭吆喝一聲撅著屁股掏土螻蟻玩的弟弟跟上。
他搖搖頭,這個弟弟又蠢又笨,只知道吃,叫他除草他把苗都薅了。偏偏這個蠢貨命好,能過繼給叔叔,中秋在叔叔家看到叔叔日子過得真好啊,福牛兒這夯貨怎么有那么好的命!
唉,雖然娘說叔叔家以后都是自己家的,但要是等到叔叔死還要多久啊。福狗兒一邊琢磨著一邊慢悠悠走著,突然他腳下被什么東西絆到、一個不察倒地上,同時一團影子襲來。
福狗兒瞬間被騎住、被一把抓住發髻扯著腦袋猛地往地上砸,同時嘴里塞進一把爛泥,叫喊聲全被堵住。
一串動作一氣呵成。福狗兒只嗚嗚叫著掙扎著,沒等他翻過身李春拿過丟在一邊的鋤頭猛砸他的膝窩,骨頭清脆的斷裂聲叫人聽得心驚膽顫,福狗兒翻著白眼暈了過去,李春丟下去看福牛兒。
福牛兒早已經嚇得坐在了地上,張著嘴卻發不出聲,李春半個字都不說,只一把薅住福牛兒、抓著他的發髻把整顆腦袋往地上死命的磕,又快又狠。看到泥土染紅一片他仍未滿足,扯著福牛兒那顆已經血糊糊的腦袋對著閃亮的鋤頭猛然磕去。
福牛兒身體抽搐了一下,徹底暈死過去,一股尿騷味彌漫開來,李春松開他,準備離開又想起什么,轉回去再次撿起染紅的鋤頭對著他左臂敲下。
“是哪邊脫位了?”“左手,當時好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