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女孩兒們年紀小點的被驚嚇得哭起來,年紀大的叫著住手,腦子清醒點的急忙去叫大人,熱心腸的沖上去拉架。擠擠挨挨你撞了我、我推了你,不覺戰斗范圍擴大了出去,“張金花你踩了我的裙子”“李銀蓮我忍你很久了”。
女孩兒無非就是踩腳、抓頭發、逮著嫩肉使勁掐,外加尖叫助攻一時沸反盈天,如同一潭受了驚嚇撲翅膀的鴨子呱呱大叫。
“嗚嗚嗚,死柳桃,我的頭發早上請了梳頭娘子梳的,用了好久時間呢。”
“誰叫你亂說話,你還踢、你還踢。”
“柳桃你松開我頭發。”
“周甜兒你松開你的腳。”
“我才不!”
“我也不!”
“嗚嗚嗚,死柳桃你要怎樣嘛,你多打了我好幾下的。”
“你以后不說小春哥的閑話就好,或者你要說、在我聽不到的地方也可以。”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不說了。我還不是聽我娘在嚼舌頭,我爹的新姨娘懷孩子了,大夫說是個弟弟,我娘氣不過就說姨娘肚子里生不出好東西,和打漁的李春一樣是野種。”
“你娘懂個屁,小春哥是孤兒,孤兒和野種是不一樣的。”
“知道了知道了。哎,小桃你說男人都是這樣湊表臉啊,有了錢都要討姨娘,我爹的新姨娘只比我大哥大三歲呢。”
“可是人人都還只想生兒子。別人一說就是我爹沒兒子,我都要煩死了,好像女兒就不是人一樣。”
只見倆個相互抓得蓬頭鬼一樣的女孩爬起來,靠著個桌子腳坐地上津津有味八卦起來。周甜兒撿起滾在邊上的一粒杏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一口:“好酸,馮嬌嬌真不會買東西,要買大白杏子才甜。”
柳桃也撿了一粒:“唔,還行吧,是不是你手氣臭啊。對了你知道嗎小春哥在東山發現了一棵老杏子樹,小黃杏,可甜了,你要吃嗎?要吃到我家里來拿,還有半簍子。你別讓嬌嬌知道,偷偷的來。”
“哎,好的,李春就是能干,上次給你采的桑葚也特別大、特別甜。可是他又不是你兄弟,又不是個女兒家,說真的,你要不是想嫁他就真不能這樣老和他在一起。”
“那就嫁好了嘛!”嘎嘣一口,柳桃小臉縮成一團“只一邊甜,這邊真酸。“嗯,周甜兒我說我嫁給小春哥,你們就不會老是背后說閑話了。”
“胡說八道”“不成體統!”柳仲生和李氏兩個脫口而出。
好嘛,本來這個女兒在馮家喜宴上鬧的風波還沒教訓,又來這么一出。哪里有這么厚臉皮的女兒家,自己跑到父母面前來說“爹,娘,我想過了,把我嫁給小春哥吧。”
臥房里兩口子相對頭痛。李氏額頭上蓋塊帕子,自己體弱,且一直沒兒子,想著女兒寧可養得潑辣也不要養成個沒主意的軟和人。可現在看主意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今天來吃酒的聚集了鎮里一大半有頭有臉的人家,李氏真是臊得坐都坐不住,女兒為了個男子大打出手!
柳仲生白天喝多了酒,此時泡了杯濃濃的茶,他呷一口熱茶感覺到舒服了些,開口說:“娘子莫急,我和楊兄說去,如果他家有意今年中秋就來下聘。”
楊秀才一家今天也在馮家吃酒。回家楊魯氏就唾:“這丫頭不是個好的,成天價在外面浪,跟那個打漁的野種很是不清白。今日在馮家還為著這野種大打出手咧,這要是秀秀我就一根繩子勒死她了,想起我兒要跟這樣的浪蹄子結親我就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