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聽了一愣,不過這事兒她已經和柳仲生商量過多次,于是一拍巴掌:“所以我們不回花石鎮住,這里離得這樣遠誰又知道那些陳芝麻爛谷子!”
“可我是真當自己死過一回了。”柳桃低低道。當初她那么哀求,爹娘也不肯成全自己,她也就斬斷親緣,那個奔出家門的黃昏,夕陽慘淡,那離開大門的一腳并不是那么輕易跨出的。
坐在往青湖府去的小船上看著清水江悠悠流水,抱著一只瘦貓,前途未明。說她小心眼也好,不孝孽障也好,可她的確沒那么輕易把這些傷痕抹去。
李氏大哭:“你是我腸子里爬出來的、你怎么不認都斷不掉!你要這樣做我到官府去擊鼓鳴冤去、看你到時候認還是不認!聽說李春現在身份不同一般,你倒是想想你鬧出沒臉讓他好不好做!”
柳葉在一邊只知道哭,柳桃忍住聲氣:“柳嬸嬸不要這樣,大不了我一個人過日子,可是我真的被休棄于大家又有什么好處呢。”
想到這個女兒真的被李春拋棄反而更糟,豈不是還要拖累自己。李氏收住哭嚷,被這聲柳嬸嬸叫得滿心不是滋味,又酸又澀又悔又恨,“你倒是真的叫得出口,果然是個無情的。”
柳桃閉了閉眼睛:“我是個親緣淺的,我不強求。”
眼見大女兒茅坑里的石頭一樣,李氏也不想浪費時間在嘴炮上:“不論你怎么稱呼我們倆個老的,總不能見到我們死而不伸手吧。”
“這個自然,柳叔柳嬸雖然有兒有孫,但有要我幫忙的我義不容辭。”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怪呢!李氏忍住肚皮里的悶氣說:“我們倆個老東西也不貪念,就住你那小院子就好,不拖累你們年輕人。你那小鋪子也不需要外人了,左右你父親在這里也沒事做,讓他幫你去看看,交給外人么哄了你的東西去。”
柳桃道:“六福巷的院子我已經轉賣給他人了。但是柳叔柳嬸真的想定居在南泉我會幫你們租個院子的,這事兒不難,柳叔柳嬸也不是講究人。至于我的食鋪就不麻煩兩位了,柳叔身體不好精力也不濟,還是好生休養為要緊。”
一個堅持說你爹,一個只堅持叫叔叔嬸嬸。
李氏不滿意這答復,還在討價還價,柳桃到底傷心起來,凄聲道:“當初小春哥給你們的錢怕是用金子也能打出個我這樣的人來。還好這是他不計較,要是人品差一點的,有朝一日情分沒了就是天大的把柄送給人家,好不好就說我是他買來的,和個丫頭有什么兩樣呢?你們收下時又有沒有為我想過一點點呢?”
這話說得李氏頓時訕訕起來,但是她只是為自家五年化掉幾萬倆的家私而訕訕,卻不覺得當初有什么不對,李春那是上趕著求娶自己女兒,難道給些聘禮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