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剛剛接了人家還熱乎的兩萬兩銀子燕云也只能忍氣吞聲赴宴,席間翡翠盤水晶杯不必多言,魚翅海參珍饈雜陳。燕云冷眼看著就覺得白珍珠對王公公分外殷勤,幾杯梨花白下肚心里老大不服氣,未必自己還沒有鄭全有用?畢竟自己是現官現管。
不日就要進京,還有不少事情要打理,后宅也亂麻一樣還沒理清,然而珍珠夫人邀請燕侯品茗他還是欣然而來。也許就是指揮使府里看著就心煩,事情既然都解決不了不如干脆假裝不存在。
燕云背著手看著窗外,園子里沒有爭奇斗艷的花朵,是一片寸許厚的苔蘚和幾處繁茂的蕨葉。苔蘚鮮綠得如同厚厚天鵝絨毯子鋪蓋在柔和起伏的地面,配著蕨類有種奇異的陰柔之美,幾座假山石嶙峋的點綴著,一滴水珠從刻著三獅標志的瓦當上滴下。
珍珠夫人看著燕侯的背影微微一笑:“侯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燕侯轉過身拱拱手:“夫人客氣了。”
“午后初醒,時光正好,侯爺陪妾身飲一道茶吧。”珍珠夫人悠然道,語氣竟然是不容拒絕。
燕云注意到她云鬢松散,身上只穿一件闊大白長衣,腳上小巧一雙軟底月白色繡鞋,用米珠繡出魚龍圖案來,別有一種風流嫵媚。
茶室這邊窗口對著的不是苔蘚,而是如同烈焰般燃燒的寶珠山茶,含蓄和美艷輪番顯現,對面的女人姿態慵懶中卻不失優雅,洗茶手法嫻熟。這一個多月來覺得自己被各種雞毛蒜皮不如意糾纏著的燕云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安靜下來,平和,放松,舒適。
白嫩纖指示意,燕云端起冰裂小青瓷杯,喝了一口,口感鮮爽甘醇,濃香四溢,放下杯不禁問道:“可是金雀舌?”
珍珠夫人笑道:“侯爺是行家,正是金雀舌。我比較嗜茶,新辟了一個茶園,閑來無事經常去逛逛,明日我正好要過去用用一套新做的茶具,不知侯爺可有興趣隨之一觀?”
“那就卻之不恭了。”
客去主人安,長青收拾好茶室,看著靠著廊柱坐著的夫人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揮著扇子,臉上是想到什么很好笑的那種表情。長青心里暗嘆,只希望夫人別忘了四年前的事情,正想著呢就聽見懶洋洋一聲“長青,你覺得燕侯怎么樣?”
眼前的男人儼然是成熟版的李春,比起那個莽撞的愣頭青這個風度翩翩貴氣十足的侯爺更符合自己的胃口,李春從來不知道你追我趕的小情趣,一口就拒絕,也太不經逗了。
果然。長青大聲嘆口氣,說:“夫人,李小爺和李小娘子大概會不高興。”
白珍珠用扇子磕磕膝蓋:“你說我去開誠布公和李小娘子談談,她應該就沒什么意見了吧。”
對人家兒媳說我要泡你公公,這話也就夫人說得出口。長青對自己夫人這種奇思異想看得太多了,聳聳肩,白珍珠笑著說:“我跟你打十兩銀子的賭,我賭李娘子隨我。”
長青不屑:“夫人別想賺我的錢,李娘子就是惡心也是自己一個人找角落去吐,才不會管自己公公和人勾三搭四呢。”
“打什么賭?夫人看中誰了、燕侯么?來來來,來下注,我坐莊,一賠三啊押燕侯進京之前必開口說要納夫人做小。”另外一個大丫鬟長紅過來插話。
一時間茶室里幾個女子笑得前俯后仰,她們說的話驚世駭俗氣氛卻溫馨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