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太太很是盡職盡責的找來這么倆個人:周大山,和周千戶有點拐彎抹角的關系,中州周家莊一起出來的,今年五十四歲,婆娘死了五年了,兩個兒子已經娶了媳婦生了娃,是做爺爺的人了。還有倆個閨女也都嫁了人。人矮壯矮壯,喜歡喝點小酒,一條腿有些瘸,是個老軍戶,給周千戶喂馬。大兒子也在周千戶手下。
王阿根,四十一歲,婆娘死了三年,三個女兒兩個出嫁了,一個是個麻子嫁出去沒兩年被夫家嫌棄、找了借口休回來,就帶著女兒呆在家里了。還有唯一一個兒子娶了婆娘剛剛生了娃娃。
柳桃非常滿意的回去了,跟盧寶珠說了,末了道:“大娘子有福氣,這倆個嫁過去都是做正頭娘子,有兒有女,有孫有外孫,大姐姐嫁過去就兒孫繞膝,只管享福。”
盧寶珠試過暈厥,絕食,上吊,沒人理睬,暈過去什么樣子醒來還是什么樣子,只能自己從地板上爬起來內心還暗道地上好涼。
絕食,到后面自己受不住餓。上吊,左看右看,左比劃右比劃,想著會吐出舌頭樣子很難看,聽說還會失禁,也就打消了念頭。
唉,自古艱難唯一死,何況她這小小女子。盧寶珠絕望到麻木了,當初就不該起這個念頭,原以為是兩個鄉下人好拿捏,沒想到踢到鐵板。
盧溪月又一次求見。
柳桃端坐廳堂,穿著天青藤曼繡花衫,珍珠白百褶裙,頭上簡單的插了只珍珠發梳和那支蜜迦南的簪子,淡淡兒打了一層粉,雖然比她平時的樣子要隆重一點但是并不很奢華,如今她在都指揮府當家理事所以日常也打扮一些,并不是為了盧溪月。
她小小巧巧的坐在那里,高昂著頭,背脊挺直的樣子比得上任何一位大家太太。
“我已經知錯了,我已經遣了官媒向令尊令堂下聘迎娶令妹。”盧溪月低聲道。
“這是你應該做的。你并沒有吃虧,你何德何能有這樣一個死心塌地把你看得如天上的云般高潔的妻子。”柳桃生硬道。
盧溪月不敢看她,心里只苦笑。柳桃跟他并沒有話講,看他不走就繼續看自己的冊子,片刻聽見很輕很輕一句“我已經娶了小葉兒了,你能饒過我姐姐嗎?”
柳桃心里憤怒,捏緊了筆,她告訴自己冷靜冷靜,不值當為這種不可救藥之人動怒傷肝,自己還要多活幾年和小春哥美美的過日子呢。她冷冷道:“那些監牢里的人每個人都說自己知道錯了,大概就不需要受懲罰了。這事兒沒價還。”
沒多功夫盧溪月已經瘦了許多,精氣神也很差,那種翩翩公子的風采完全沒有了。大概是覺得反正示弱討好也沒用他索性抬頭注視著柳桃,他的目光深邃、熾熱,有很多不能言明之意。柳桃厭惡的轉過臉去,就聽見他說:“你也知道兩個小公子和我同母,論關系更親,為何我卻執意要推大公子上位?”
柳桃頓時覺得這人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給人添堵,可笑他還自以為做了善事,但她不想為這種人發火,只冷笑:“你總是把你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實際上燕侯是你唬得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