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誰說的妹妹運氣好、有福氣給盧溪月做妾?”柳桃毫不客氣“既然和胡小弟退婚是命苦我這就操辦起來、拿侯爺的帖子去撤了妹妹和盧溪月的婚事,再去青湖府給胡家賠禮道歉,胡家小弟不敢想但是總能找幾個要續弦的,看侯爺的面子上做成一門親應該不難。”
“你——”柳仲生差點被大女兒氣得又中風,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完整一句話。想不出什么詞來罵大女兒,又怕惹怒她,畢竟她今昔非比。
柳桃:“這又不是侯府,是官衙,只是借給我們住的,你們也知道侯爺不待見我,我是什么出身,他們巴不得拆散我和小春哥呢,所以都不給我家用我還得自己貼錢打掃護理院子呢。”
倆個老的被官衙的大帽子也是唬得將信將疑,柳仲生一橫心:“我不管那么多。橫豎李···不,燕曦如今身份不同了,你也是個正經大家奶奶了,不能不補貼你妹妹!你給她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家具器物什么的,這不行。羅夫子已經和你妹妹斷了關系,我還聽說明明羅夫子給了你妹妹一萬兩銀子你都把持了。你、你這----“
柳仲生又你你了半天,最后口氣一轉,哀求道:”你把大頭都拿了,你就買個鋪面給她不行嗎?叫她今后也有個營生。”
“這一萬兩銀子我承認有,在我手里。可我絕不會拿出來的,免得今天來個什么親戚明天又是養什么不相干的人,盡糟蹋了,小葉兒日后過不去的坎至少還有這一萬兩救命。至于鋪子,當初小春哥有給小葉兒在家鄉買田,江南田產好,靠吃租子都盡夠了,小葉兒面嫩,哪里會做生意,要鋪面沒用。而且我已經寫信給舅舅了,田和桑園的出息還請舅舅管,而當初小春哥給的五百兩銀子倒是托商行的人帶過來做壓箱銀。”
如此細論起來柳葉的身家誰也不能說不豐厚,柳仲生啞口無聲。柳桃追問:“盧家倒是拿了聘禮?可有房有田地?”
盧溪月之前一直清高,又志不在此因此并沒有斂財,在南泉經營幾年下來燕侯倒是進賬豐厚但他竟然是一處房舍都沒有置下,柳葉成婚后將和他一起住市舶司官衙后院。聘禮也就是送了一對金耳環、一只金戒指并一擔酒,一對鵝,兩罐茶葉,四包點心并二十兩銀子。
柳仲生張口結舌,惱怒之下最后竟然如同小孩就往地上一坐直接嚎哭起來,翻來覆去無非就是柳桃黑心腸。李氏也在一邊抹淚,一邊用皺紋密布的哀愁眼光看著柳桃,她想起前幾日巧遇李媽,這個昔日自己家的老媽子如今穿綢著緞的,女兒女婿圍著,她那女兒肚皮大得顫巍巍的快要生了,瞧著真是好不羨慕。
而如今大女兒心腸越發硬了,將來就是生了孩子自己肯定也見不上幾面。她就指望著柳葉能嫁得熱熱鬧鬧再多生幾個孩子,好讓她在李媽面前揚眉吐氣。
柳桃只不理。柳葉從后面屋子里出來了,她倒是真不在乎嫁妝多少,她得以嫁給盧溪月哪怕吃糠咽菜都甜如蜜,正滿心歡喜之時。只不過一邊是疼愛自己的爹娘,一邊也是為自己好的姐姐,兩邊都有道理,她沒法說誰,只柔聲細氣的去勸爹娘。
柳仲生夫婦越發覺得柳葉懂事乖巧,柳桃就是個霸蠻不講理用婚事來拿捏妹妹。柳桃不耐,干脆借口買東西出門去散心,她沒有坐車,茫然的在街上胡亂的走著,這時一個挽雙髻的俏丫鬟攔住了她,甜甜笑著問好:“柳娘子好,還認得奴婢嗎?”
這丫鬟容長臉兒,耳垂上一對鑲天青石的金耳環喚醒了柳桃的記憶:“你是珍珠夫人那里的!”
“奴婢長青”可不就是當初珍珠夫人把她強住在織霞堂時伺候她的為首大丫鬟“柳娘子,我陪夫人外出,正好看見娘子,夫人請娘子喝杯茶。”
雖然說珍珠夫人并不算什么特別愉快的回憶,但現在比起家里那不分青紅皂白的爹娘柳桃就覺得有幾分可親可愛了。于是她跟著長青折進一間典雅院子,只見鳳尾森森,曲徑通幽,小石子上青苔濃綠,很有野趣,讓人恍然身置荒野。柳桃瞬間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珍珠夫人正在一間小亭子里泡茶,一件天青色逶地長裙,通身沒有戴其他首飾,只戴了一副翡翠雨滴耳環,本來皮膚就白更是襯得肌膚如冰雪一般。她也是個妙人,請了柳桃來也并沒有多的寒暄,只做個請的手勢,柳桃坐下,居然真的就慢悠悠的喝茶。
喝了一個來時辰,通體舒泰,神清氣爽,她滿意的伸個大懶腰:“好舒服,謝謝夫人的茶。”珍珠夫人笑著說:“幸之如何。”
柳桃正要告辭,珍珠夫人指著邊上的長青對她說:“柳娘子,把長青送你要不要?”
柳桃詫異,珍珠夫人身邊的侍女毫無疑問是極其優秀的,杏蕊之類的根本不能比,可問題是無緣無故的夫人為什么要送她人?“別怕”珍珠夫人撲哧一聲笑了“之前逗過你,今天給你賠不是了。我以茶代酒——”她端了一杯茶,姿態優美,一飲而盡。
“來,柳娘子,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呀,就是發現結仇不如結友,我既然要和燕子島合作當然要和柳娘子交好。更何況我們都是女人,女人不相互幫助,難道還站在臭男人一邊嗎?”這位夫人活潑俏皮起來又是另外一種風格,如果說侯夫人的少女之態是嬌弱不勝,她就是蘸著蜜糖的鞭子,抽得男人們欲罷不能。
只是柳桃是女人,珍珠夫人的魅力要消減掉一大半,面對夫人的示好她狐疑不止。珍珠夫人:“雖然我不能用腦袋跟你保證,但是我還是勸娘子你放心,我不是要在你身邊安插耳目,我要想知道海商事宜直接問侯爺就是了——”說到這里珍珠夫人想起什么曖昧一笑,倒叫柳桃起了雞皮疙瘩。
“送禮要送得雪中送炭,金銀珠寶娘子不稀罕,如今娘子最缺人手,我希望當長青真正幫到娘子時、娘子放下對我的戒心也就是了。”
再沉默下去就顯得自己害怕了,誰怕誰啊。而且之前白琪跟她說過他們現在和三獅堂合作,彼此都需要包容,珍珠夫人比之以前好說話了不少,興許是小十一爺的去世讓她有所觸動,多了不少人情味。更何況自己現在確實是人手不足,指揮府的大小事物和應付妹妹的婚禮讓自己確實很疲憊。
于是柳桃就點頭:“那就謝謝夫人好意。長青姑娘,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