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郎,我知道早晚都要離開這里,可是我們如何離去?”
雷少鋒經過十幾年的磨礪,心智和思想同樣成熟了很多,現在和他倆剛來的時候,情況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如何能說走就走呢?
一句“如何離去”蘊含了太多的離愁別緒,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感是與生俱來的,雷少鋒從來都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麗莎給了他無限的溫存和愛戀,讓他品嘗了從男孩到男人的滋味,也讓他在這個世界上,體會到了男女情感的熾熱與忠貞,以及更加美好的心靈慰藉。
夫妻情是人世間最值得珍惜的情感之一,雷少鋒和麗莎雖然還沒有孩子,但多年的夫妻生活,讓他倆建立了難以割舍的感情,如何能說走就走呢?
一連幾日,雷少鋒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如何向麗莎講明實情,更不忍心讓美麗善良的妻子感到傷心難過。
“少郎,是否患了疾病,還是有何心事?”
麗莎無比擔心地問道,他的眼神里充滿了關切。
雷少鋒無奈地搖搖頭,打算鼓起勇氣,向妻子表明心跡。
“麗莎,我來自遙遠的長安,十三年前,張郎帶領一百多名漢使,一路離開長安向西域進發,雷少也是其中的一名成員。”
面對無限溫存的妻子,雷少鋒深情地看著她,現在只能據實相告。
“我隨使團出訪西域的目的,是要聯合大月氏一起夾擊匈奴,從而使大漢擺脫匈奴騎兵連年發起的戰爭!”
“什么?”
麗莎大吃一驚,身為一名匈奴人,聽說漢朝要聯合外族對抗自己的國家,如何不讓她感到震驚!
“少郎,你如今,還要繼續走嗎?”
聰明的麗莎馬上想到了可怕的后果,神情顯得異常激動。
“麗莎,作為漢人,我必須繼續前行,可作為你的丈夫,我又必須留下來!”
雷少鋒的內心充滿了矛盾,這是大國與小家的取舍,也是責任和使命的擔當……
夜晚,另一座穹廬內。
小雙又還沒有入睡,他還在玩著父親給他做的一架木頭小推車,顯得意猶未盡。
母親桑兒倚靠在座椅上,手里擺弄著一件羊毛夾襖,秋天馬上到了,她要為丈夫抓緊縫制御寒的衣物。
旁邊還堆放著兒子的棉衣,桑兒要仔細翻檢一遍,從頭到腳都要為孩子預備停當。
“阿母,來陪我一起玩!”
小雙又馬上跑到母親身邊,向她撒著嬌。
“雙又,阿母要給你趕制棉衣,還有你阿爸的羊皮襖,你先睡覺,好嗎?”
桑兒充滿疼愛地撫摸著兒子的頭,頑皮但聽話的雙又只好放下手里的玩具,獨自鉆進了羊毛氈里,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張騫一直默默注視著母子倆,外表平靜的他,內心中早已波瀾起伏,一種莫名的傷痛襲遍了全身。
個人情感和家國情懷,開始在心中激烈碰撞起來,張騫目睹著賢惠溫柔的妻子,眼睛慢慢濕潤了。
“張郎,快穿上試試!”
桑兒已經縫制好了羊皮襖,她將張騫身上的舊棉衣脫下來,換上了這件既暖和又輕薄的夾襖。
一臉溫情的妻子幸福地看著丈夫,并不斷用手撫平了夾襖上的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