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兒,很合適,也很暖和。”
張騫很少專注地審視他的妻子,今晚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桑兒,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張郎,桑兒有什么不對嗎?”
妻子被他看的有點發慌,不解地問道。
“張騫愧對你和兒子啊!”
個人情感和家國情懷,在張騫心中激烈碰撞著,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帳篷里的油燈晃動了一下,搖曳著張騫瘦長的身影,桑兒怔怔地望著面前這位和她生活了十幾年的丈夫。
“大漢在呼喚我,長安在向我招手,我再也不能滯留在匈奴了!”
張騫的臉色十分難看,他還是第一次在桑兒面前,表現的如此激動,甚至有些情緒失常。
桑兒沒有說話,她緩緩地坐下來,轉頭看著熟睡中的兒子,一動不動。
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桑兒輕輕閉上了眼睛,不想讓丈夫覺察到她的悲傷,最后慢慢躺在了兒子的身旁……
靜謐的夜空中,一顆流星悄然滑落在天邊,張騫的眼眸里閃過了一道亮光,自己的生命仿佛也隨之隕落了。
可他的靈魂依然存在,夜幕雖然如此令人生怖,但總有星辰在不斷閃爍,為他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張騫披上了羊皮襖,緩步走出了帳篷。
外面漆黑一片,晚風習習,草原的夜晚靜的讓人心里發慌。
但張騫的內心難以平靜,他有些漫無目的地朝草原深處走去,仿佛真的有一盞星燈在為他照亮著方向。
妻子和兒子的模樣一直閃現在自己眼前,張騫無法把這兩個與他至親至愛的人,從他生命中抹去,也無法從內心中徹底忘記。
他感到了極度的痛苦和絕望,此刻的抉擇甚至比生與死還要令人無助,假如人可以沒有情感,沒有選擇,猶如腳下的草木,那該有多好!
張騫淚流滿面,他想對著夜空大聲喊出來,可喉嚨里像是被東西卡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后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
第三天凌晨。
草原上萬籟俱寂,夜色依然籠罩著大草原,只有東方透出了微弱的晨光。
一隊人馬悄然離開了天庭,正在向南方而去,為首的駿馬上騎乘著一名中年男子,看不清模樣,身后緊跟著幾人,顯得神色匆匆。
隊伍越行越快,半個時辰后,已經走出了五六十里。
前面到了一處山峪,這預示著大家就要離開草原,而進入河谷地帶了。
“大家回去吧!”
中年男子勒馬轉身,向身后的人說道。
“張郎!”
一名婦女失聲喊道,她就是桑兒,向丈夫張騫發出了最難以割舍的呼喚。
“少郎!”
雷少鋒的妻子麗莎同樣陷入了極度的悲傷之中,俯身在馬背上,整個人都在無聲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