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被搶了臺詞,袁月苓一時接不上話,只得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
“但是,既然是出來了,就一定要堅持,至少三天,不然適得其反。
“我第一次晚上跑出去,還是初二,對外面哪能過夜也不了解,在過街地下通道對付了半宿,差點被蚊子吃了,后半夜就被人發現找回去了,回了家那可好,超級加倍。”
“……”
“那你就開始專門研究離家出走了?”
“那當然了,吃一塹要長一智啊。離家出走是手段不是目的,本質上是一種自我流放,自我懲罰,回去的時候,我們要讓大人相信,我們在這個自我懲罰的過程中受到教訓了,這樣才能避免進一步的懲罰。
“所以離家出走的關鍵是,一,照顧好自己,并且開頭的幾天不能被找到。
“二,過了頭幾天,要和家里人聯絡,報平安,緩解家人的焦慮。
“三,一定要拿錢,除了能讓家人知道你是真的離家出走而不是沒回家吃飯,也是在外面能有錢應急。像你這樣,隨手花錢,回去就算你爸媽不心疼錢,也會覺得你在外面沒遭罪,九九八十一難少哪難都得給你安排上。”
“對不起啊,我剛才還以為你是餓了呢。”袁月苓道了個歉。
“我帶著錢呢,但是我不能隨便花,多少錢拿出來我就爭取多少錢帶回去,我媽打工掙錢也挺不容易的。”男孩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卷皺皺巴巴的鈔票,很自尊的給袁月苓展示了一下,又小心的收了起來。
看到這孩子還是挺知道心疼父母的,袁月苓正打算從這個角度勸勸,男孩好像想起了什么,
“對了對了,我最近還總結出了第四條,就是千萬別走太遠,最好能經常溜回家看看。”
“經常回去看看是為什么?難道不容易被發現嗎?”袁月苓也只好順著他的話問。
“這可是經驗之談,你看到那邊那個穿西裝的沒有。”男孩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順著他指的方向,柜臺附近的長座位上,睡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大約35歲,手里還握著旁邊一個行李箱的提把。
“那人看起來挺體面的,也不像流浪漢啊,這么大男人了還能離家出走啊?”剛來的時候,由于緊張和抗拒情緒,袁月苓并沒有注意觀察這些睡在快餐店里的流浪者,現在仔細觀察之下,的確與她想象中的那種不同。窗邊座位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老人,頭發已經全白了,梳的整整齊齊,衣著雖然普通,但也很干凈。
“他的事,我也是昨天才聽說的。”男孩跟袁月苓小聲解釋著。
“這個人啊,聽說是搞什么金融投資的,之前給父母買樓買車,挺風光的,但是后來賠了,欠了好多錢,離了婚,自己的房車都賣了,還是沒還清,躲到父母家里追債的也追過來。他爸媽就讓他拿點錢去國外避避,欠的錢他們想辦法。”
“這種時候,也只能指望父母了吧。可是他這不是還在國內嗎?”袁月苓嘆了一口氣。
“這是半年前的事了,他這剛從國外回來。”
“債沒清,不敢回家?沒錢只能躲在這里?”
“不是的,你肯定猜不著。”男孩搖了搖頭。
“那你別說,讓我猜猜看……”
“別是腦子壞了?找不到家了?”袁月苓琢磨了一會,忽然一拍大腿。
“是找不著家了,但他腦子沒壞,是他爸媽,賣房搬家消失找不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