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了出去,而且拒絕透露自己的新住址。讓周嵩納悶的是,這次連狗都不帶了。
袁月苓和周衛東解釋說,自己要回一趟老家,而面對周衛東“帶上嵩嵩”的提議,她也只能鄭重承諾“下次一定”。
有共生的風箏線在手,周嵩這次也不擔心她會飛得找不到了,而且他沒有什么立場去阻止她,只得由她去。
吊詭的是,唐小潔的電話經常性打不通,不知道揾州的電信設施建設為什么這么拉胯。而給袁月苓發發信息,問問她逛到哪里去了,錢還夠不夠用,提醒她不要跑太遠,這種行為又明顯地越了朋友的界,平白落話柄給她。
于是,兩個女人就這樣在周嵩的生活中消失了。
上一秒還后宮環繞的周嵩又只有“生氣”作伴了,這讓他常常覺得很生氣,甚至想把生氣丟出門。他雖然沒有又開始精神渙散,但也難免想她——畢竟袁月苓這一走,倆人就再也沒有聯系過。
百無聊賴下,周嵩提出要到揾州去找唐小潔玩。唐小潔表示歡迎,但她說她剛陪父親去了皇山,要過些日子才回揾州。周嵩陰謀不能得逞,在家日益坐立不安,夜深人靜的時候常常感到焦慮。
現在該說說袁月苓最近究竟都在干什么——其實她啥也沒干,因為她沒啥錢。她在周嵩家附近找的那個短租房,實在是一言難盡,我很佩服她怎么能找到這種風水寶地。
簡單的說,那是一排上個世紀的破爛老房子,長長的走廊被隔成了一間又一間,我這么描述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像是監獄。
袁月苓租的那個房間每天的租金是20元,沒有窗戶,沒有電視,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張床。這件事情有其積極的一面,那就是住在里面睡眠質量相當好,就連買窗簾和眼罩的錢都省了。但是得買耳塞,因為都是空心隔斷墻,所以總是會傳來潑婦式的大笑。不積極的一面還有除了睡覺和玩手機以外,沒有多少事情可干。袁月苓在里面睡到分不清晝夜,一天16個小時,打她從娘胎里出來就沒這么頹廢過。
袁月苓并不知道,由于自己的過度睡眠,導致周嵩特別精神,通宵達旦肝游戲,白天也不用睡覺。
至于她這邊,無論是白天晚上,空氣中總是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霉味。睡醒以后,袁月苓手里端著塑料盆子,踢踏著拖鞋,去樓梯間的公用衛生間洗澡。除了襪子以外,袁月苓總是全副武裝,因為那些只穿著褲衩的男鄰居總是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她。
除了男鄰居以外,女鄰居看她的眼神也不對——那些女人總是穿著暴露,濃妝艷抹,有的燙著大波浪,有的穿著漁網襪,白天睡覺,晚上出去辛勤工作,下半夜才回來。說到這里,讀者君一定知道她們從事什么非法的職業,也明白了鄰居們為什么總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袁月苓。
即使是20元一天的房租,對袁月苓也是一個負擔,為了省錢,她開始不吃飯,全依賴周嵩的養分供給,這使得周衛東一度對周嵩的食量大增感到憂慮。
我們知道,袁月苓之所以過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是想周嵩來找她,而周嵩也想等袁月苓聯系他。兩個人都想聯系對方想得要死,但是誰也不聯系誰,用魔都話講這就叫“作”,但是我們知道,有時候兩個人都想競爭主動權的時候,也就不得不如此。
袁月苓在這種環境下生活,感到宜居度不怎么高,自然生出怨恨來。周嵩又一直不聯系她,她當然會假設周嵩心里已經徹底沒有她了,只顧和唐小潔快活,因此越想越氣。
倘若我女朋友和我冷戰,不能和我講話,為了表達她內心的不滿,就會把鍋碗瓢盆搞得噼里啪啦響。對于袁月苓,她可以做的事情比這個多,打個比方說,她買了好幾個榴蓮,坐在床上吃,吃到一張嘴就是那股味兒。
單就這一件事,周嵩就受不了,但是隔壁的鄰居們聯合投訴到了房東太太那里,因此袁月苓就不能一直吃榴蓮了——況且有一說一,這玩意兒并不便宜。
于是袁月苓開始洗冷水澡。考慮到此時正是盛夏,殺傷力并不強,她又用冰箱凍了很多冰,用來加在浴盆里。可想而知,這需要大量的冰塊,這就導致了公用的冰箱里全是冰,放不下其它東西。那些鄰居再次投訴到房東太太那里,為了避免再次被叉出去,袁月苓只好再次放棄了這個計劃。
其實照我說來,她完全可以不用把事情搞得那么復雜。如果我是她,我就改喝嶗山白花蛇草水,拿頭往墻上撞,用小刀割自己,拿皮帶抽自己——在中世紀,就有很多這樣打自己苦鞭的人,那樣做是為了以苦行表達懺悔,補贖罪愆。但是我們都知道,袁月苓這人又怕死又怕疼,非常豁不出去,況且她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一來,周嵩既然已經答應一旦和唐小潔分手就回來娶她,那么把關系徹底弄僵就沒有好處;二來,讓周嵩以為她有自殘傾向想必也不是什么加分項;三來,這種刀傷會留下疤,一輩子也好不了;四來,她怎么說也是本書的女一號,在讀者面前多少必須顧忌形象。
關于這個嶗山白花蛇草水,還有一些值得補充的地方。可能有些人不知道嶗山白花蛇草水的口感是怎么樣的,根據我本人的實踐,你夏天一身大汗地躺在涼席上然后失禁了,于是把帶有汗和尿的涼席煮成水喝下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我小的時候,只要不聽話,大人就罰我喝這個。
現在該回頭來說說周嵩那邊的情況。他眼見共生還在而袁月苓硬是擱這玩大變活人,想必不怎么開心。袁月苓吃榴蓮那會兒,把他惡心的不行,于是他送出了一個信號,到樓下去吃麻辣燙——其實也沒多辣。
如今各行各業都是劣幣驅逐良幣,我敢說麻辣燙也不例外。2008年的時候我在T大上學,吃的麻辣燙是可以選口味的,我喜歡點重辣,端上來紅通通的全是辣油,幾乎沒有水。但是現在這種麻辣燙就很少,都是白湯端給你,然后讓你自己往里加麻加辣加蒜泥——可想而知,這是入不了味的,因此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麻辣燙了。
周嵩樓下的這家麻辣燙也是如此,因此辣也辣不到哪去,袁月苓尚可承受。這樣也好,畢竟周嵩對袁月苓是下不了死手的。我年輕的時候玩過一個很搞的游戲叫《哆啦A夢大富翁》,這游戲里的野比大雄弱點就是無法對靜香使用攻擊性道具,但是野比大雄有什么優點我已經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