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渝垂了垂眸,“楚氏難產那年我隨世子爺在遂州外放,哪里知道府里的事情,又如何曉得大嫂竟然害死了楚氏和那小侄兒。”
眉梢不緊不慢的抬了抬:“退一萬步說,就是我藏了穩婆又如何?繁漪是要做我兒媳婦的,我為她的生母查清死亡的真相,倒還錯了么?姚家再是位高權重,我晉元伯府有著爵位,倒也不屑去威脅人家什么。慕家更別說了,我的娘家,我若是有所求,哥哥還能不幫我么?”
繁漪掀著嘴角,為她鼓掌:“皮厚、心黑,果然不要臉!”
慕孤松隱在寬大袖子里的手緊緊捏著中衣的衣袖,看著地磚上被月光投下的枝影搖曳,幽深的目光幾乎與夜色漫成一片,“當初、楚姨娘是否胎位不正?”
穩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點頭道:“是。”頓了頓,主動說下去,“原本是可以調整胎位的。只是您府上的夫人說了,她什么都沒聽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姨娘死不死的都是天意。還說姨娘的包衣是一定下不來的。”
“大老爺!大老爺!我是已經把情況告訴了你家夫人的呀!她不讓我去調整胎位,我也、我也沒殺人啊!最后也不是我接生的,便放過我吧!”
姚氏憋在心口的一口氣泄了下去,頹然倒在椅子里。
楚老太太緩緩站了起來,面上淡淡,好似無驚無怒,卻是忽然反手一個耳光甩到了姚氏的臉上,“毒婦!姚家真是養了個好女兒!”
姚氏遭連翻驚嚇,神魂虛游,原就氣虛著,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耳光,直接從椅子上跌了下去,面上是一個清晰的掌印。
姚聞氏驚了一跳,忙扶了姚氏起來,怒道:“楚老太太你別太過分了!”
慕云曦喊了一嗓子就要往楚老太太沖去,“你這老婦人欺人太甚!我娘是閣老府的嫡長孫女,你是什么東西,不過就是低賤妾室的娘家,你怎么敢動我娘!”
老太太身邊的女使卻是個有孔武有力的,一把便將人推開了。
楚大太太冷喝了一聲“放肆”,將婆母護在了身后。
楚老太太掀了掀嘴角,冷厲道:“如何?還想把我也殺了不成!我倒要看看,你們姚家是不是有這個能耐把我楚家滅了門去!我的女兒做了妾室,是她喜歡她的丈夫,我這個做母親的成全她的感情,而不是我楚家低微到只能讓女兒給人做妾的地步!”
“真當我楚家沒人了么!”
姚聞氏心頭一跳。
楚家不是普通的商戶,是皇商。
楚老太太幾乎每年都能進宮見到皇后和太后,若是她們在貴人面前提了一嘴,姚家即便不受訓斥,總是在貴人的心中留了惡毒的名聲,家中的兒女恐都要收牽連。
她怎么忘了,楚家不是二十年前的宛平楚家,而是大周數一數二的大商楚家啊!
楚大太太扶著婆母,給她順著氣,睇著姚聞氏和姚氏道:“你殺我姑姐之時怎不說自己過分!姚家,哼!出身再高貴,也由不得你們如此囂張!今日之事未曾通稟了京畿衙門依然給了你們姚家臉面,你們也不要得寸進尺了!我母親還輪不到你們來橫眉怒目!若是不服氣,現在就去姚家叫姚閣老自己來評個公正!”
慕云曦不懂家族背后的利害關系,還帶叫囂,卻叫慕云歌一把拽住,“嘴口!”
即便已經入仕,到底年輕,面上也是掩不住的青白交錯,對著楚老太太一禮,“此事終究家母有錯在先,只是好歹看在父親的面上,請您息怒!”
楚老太太沉長一吁,出了靈堂,在慕孤松的身邊停了停,“這就是你承諾我的,會護好蕊姐兒!護好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