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慢條斯理的吃著茶,眼皮頭不曾掀一下。
來人生的而一張飽滿的圓面孔,眼角上挑,腳步停在箱籠邊上,嘴角微掀的看著明間首位坐著的繁漪,“怎么,姑娘這是要把我女兒趕出去么?”
繁漪擱了茶盞,甩了甩微微發燙的手。
懶懶倚著檀木交椅的扶手坐了會兒,才緩緩起身走到廊下,居高臨下的看著邵媽媽,澹澹兒一笑:“邵媽媽如今也可跟我稱了你我了?”
邵媽媽皮笑肉不笑的福了福身,“還請姑娘明示!”狠狠的一咬牙,“奴婢雖是下賤人,卻也在這府里熬了二十幾年了,臉面也是有些的。奴婢的女兒也不是誰想打就能打的。”
晴天瞪著繁漪,嘴角彎了抹不屑的笑意。
繁漪垂了垂眸,“哦?”
跨下了臺階,對著晴天便是一個耳光,清脆至極的回響在庭院里。
歪著頭對著邵媽媽挑了挑眉,不緊不慢道:“這個耳光的理由,就是她的老娘對我不敬。邵媽媽說的是啊,你可是府里熬了二十幾年的老奴才了,是有些臉面的,打不得。那只好你的女兒替你受了。”
邵媽媽一把將女兒攬在了身后,瞇著眼陰冷道:“姑娘待會兒到了夫人面前最后是有解釋的話,否則今日這三個耳光奴婢總要你全數換回來!”
晴云一驚,本能的就要往后躲。
腳跟撞在了小桌的桌腿上,撞得生疼,怔了一下,抬頭咬牙便大聲道:“邵媽媽你太放肆了!”
繁漪嘴角抿了抹沉然的森森笑意,分毫不動的看著她。
邵媽媽被那雙漆黑的眸子一掃,心頭莫名一震,那雙眼睛仿佛通向八百里黃泉路,然而她的神色卻又是極邈遠的。
好似她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姚氏身邊的何媽媽大步進來,手里捻著條灑金繡紅梅的帕子,一身降色的衣裳已銀線在衣襟和袖口繡了暗紋,陽光下一閃一閃著光芒,幾乎要迷人眼了。
她一把扯開了邵媽媽,對著一院子的丫頭呵斥道:“都杵在這兒干什么,活計都不用做了么!”
丫頭們一瞧姚氏身邊的人來了,便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來,三三兩兩的散開。
繁漪撫了撫袖口的葡萄纏枝紋,語調不輕不重:“我讓你們走了么?”
膽子小一些的丫頭婆子站住了腳步。
似方才說話的那些個大膽的丫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繁漪嗤笑的看了眼何媽媽,幽幽道:“何媽媽果然是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好大的威勢,我院子里的人都只聽您的了。我這個低賤的庶女啊,果然是人人可欺了。”
何媽媽微微一笑,“哪能啊!姑娘言重了,您可是夫人名下的嫡女呢!”
“哪兒不能?”繁漪抬手指了指正要回耳房的幾個丫頭,“您瞧,您不發話,我都使喚不了自己院子里的丫頭了。還是說,我這個嫡不嫡庶不庶的姑娘在奴才眼里都算不上主子,大可不必放在眼里?”
微微一頓,笑盈盈的盯著何媽媽許久,一字一句道:“這些個人都是媽媽挑給我的,該不會就是媽媽這么教她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