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媽媽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見她臉上似乎多了幾分深沉之意,哪還見得謹小慎微隱忍樣子,眉心不著痕跡的攏了攏。
旋即一臉的誠惶誠恐道:“瞧姑娘說的,您自然是尊貴的。便是夫人也是真心疼愛您的呀!”回頭便對著那幾個丫頭叱道,“姑娘好性兒對你們客氣了,竟是半點都不將主子的話聽在心里了!還不快滾出來給主子磕頭請罪!”
那幾個丫頭一聽都愣了愣,然后不情不愿的出來,卻是犟著不肯認錯磕頭的。
繁漪進了屋子坐下,順了順裙擺,衣衫上的水墨山川晃動了一抹壯麗的浮光美景。
讓晴云給何媽媽搬了個杌子請了坐下。
緩緩道:“我年紀小,也不懂如何駕馭下頭的人,只是您也瞧見了,這樣的奴婢放在院子里實在叫人生氣,這煩您替我回了夫人,我這里實不敢讓她們伺候了。”
那牙尖嘴利的丫頭掀了掀嘴角“切”了一聲,低低自語道:“走就走,誰愛伺候你似的。”
晴云站在門口聽見了,抿了抿唇,對著屋子里便重復了一遍。
何媽媽原是有話要說的,一下子便也說不出來了,剜了那丫頭一眼,轉頭看著繁漪含笑道:“四姑娘放心,既然是登不上臺面的,打發了也好,沒得杵在眼前叫您看了糟心。”
頓了頓,瞧了眼臺階下的邵媽媽母女,“方才奴婢去廚房查看宴席要用的食材,瞧見那晴天丫頭腫著連在外頭哭哭啼啼的,到不知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這賤蹄子給姑娘氣受了?”
繁漪從青瓷盤子里捻了顆果子在手中把玩,果子上還沾有水澤,透著水看著果子上的殷紅果色便多了幾分晶瑩剔透的感覺,果子順著纖長的指滾到掌心,是一陣沁涼的舒適。
晴云掩在袖中的手不停的相互扣著手背,留下交錯的紅痕,肉眼可見的在微微顫抖著。
繁漪一松手,果子咕嚕嚕便滾到了門口,被門檻一檔又往后退了幾寸。
沾在灰,落在投進屋內的光線里,臟的那么透骨明顯。
晴云看著那果子,墜地的力道在那半邊殷紅的地方留了下了一道深色的暗影,越瞧那顏色便越深,落在心底沉沉的墜著。
轉首看向繁漪,陽光照不到的位置落在幾分幽暗里,叫人瞧不清她的神色,深邃的眼神好似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篤定又沉然。
一咬牙,晴云道:“晴天對姑娘出言不遜,還對姑娘推推搡搡的。”
晴天咒罵了一聲,指著她瞪眼喊道:“你敢胡說我撕了你的嘴!”
邵媽媽拉住女兒,眼神示意她退后不要說話,上前走了一步冷笑著看著晴云道:“晴云,在這樣的大戶人家家里說話是要負責任的,誰證明你說的是不是事實?你一個采買進府的丫頭,說話想想清楚了。”
晴云不看她,原還緊張的后怕著,被她們這么一威脅索性豁出去了,繼續道:“她還偷盜姑娘的東西!”指了指桌上的一只檀木盒子,“那是楚家送來給姑娘的,方才去收拾晴天的東西,卻是在她的首飾盒子里發現的。”
繁漪從描繪的精致的錦盒里拿起一支簪子,明珠瑩白透潤的墜在下頭。
晴天冷哼一聲道:“那是我哥哥賣給我的東西!楚家是有錢,卻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都是你們的!”
何媽媽笑了笑道:“原是誤會了。”走到門口看了眼晴天的臉,“便是誤會了,也不該對主子這么大呼小叫的,這幾個耳光就當買個教訓了。”
繁漪輕輕一笑,“是該教訓,主子說話奴婢竟也能隨意插嘴叫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