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媽媽自然聽得懂話里的指桑罵槐了,眼底有一瞬間的沉怒,面上卻是半分不顯。
“誰告訴媽媽這里有誤會了?”繁漪捏著簪子舉在眼前,看著那珠子微微晃蕩,明潤的光澤映在臉色,柔和清潤:“楚家用新制的鍛羽慶云錦給宮里的娘娘們趕制了一批新裝。娘娘們很喜歡,召了楚老太太進宮說話。這支簪子是太后大娘娘賞給楚老夫人的。”
“老太太覺得我戴會好看,便與大娘娘稟告了轉贈于我。這顆明珠是回賀今年新進貢的貢品,價值連城。你說你哥哥給你買的,倒是說說清楚哪里買的?你買得起么?私買私賣宮中之物,那可是大罪!”
邵媽媽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出,背上驚出了一層的汗出來,刺刺的釘在心底,頓時慌了神,旁的不計她能說出什么來。
何媽媽總有辦法挽回來叫慕繁漪自己咽下去,可涉及了太后大娘娘,亂說話便是大不敬了。
邵媽媽一急,可想否認東西不是她們的已經是來不及,便狠狠一記拍在晴天背脊上:“這東西到底怎么來的!你可不能害了你哥哥!”
晴天只覺心頭墜著重物的發沉,朝著繁漪嘶喊道:“你胡說!我沒有拿你東西!你分明是要栽贓我!”急急拉著老娘的手,纖纖如柳的身子開始顫抖,“確實是哥哥給我買的呀!娘,你不能不管我啊!”
繁漪一手支頤的看著她們,慢條斯理掀了掀唇角,嘖嘖道:“怎么你們母女兩都愛跟我你啊我的,我跟你們什么關系呢?”微微一側首,睇了何媽媽一眼,“到底是夫人的陪嫁婆子,就是有體面。何媽媽,您說是不是!”
何媽媽臉色一沉,一揚手中的絹子,喝道:“姑娘是主子,說話也不經經腦子!別以為自己熬了些年頭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姑娘面前也由得你們這般放肆。抹黑了夫人的臉面,看我怎么處置你們!”
邵媽媽刷白的臉抽搐了幾下,擺低了姿態忙是賠罪:“別是鋪子里弄錯了,或許著人去問一問才好。”
繁漪臉色一沉,冷聲道:“我的東西如何會出現在鋪子里!邵媽媽這是在說我私賣宮中之物以栽贓你們幾個做奴才的了?”
邵媽媽一驚,忙是拉著女兒跪下,哪里還有方才的得色:“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她哥哥一路買回來許是叫人給換了,就是故意挑撥您和晴天的主仆之情了。”
繁漪的神色緩了緩,揮手道:“你既說了,我總要給你機會辯白的。去喊了你兒子進來問話。”
何媽媽趕緊對下面的人群里使了眼色道:“還不去把人喊進來回話!”
站在一旁的丫頭晴雪忙是奔了出去。
人是在府外的,要叫回來總要話些時候的。
繁漪不叫起,邵媽媽和晴天便生生的跪著。
一旁的丫鬟婆子心底打著鼓,有些看不懂這個一向軟弱到隨意可欺的主子了。
繁漪又客客氣氣的給何媽媽換了茶上來,笑盈盈道:“媽媽嘗嘗,這是武夷山的新茶,楚老太爺得了些,便著人送了來給我嘗嘗。”
晴云忙從里頭取了個罐子出來,放到何媽媽的手邊。
繁漪指了指那只拳般大小的白玉罐子,含笑道:“一半兒送去了父親那里。這里是給夫人的,待會兒便勞媽媽帶給夫人了。其余的都送去了老夫人那里,便是我自己這兒也只留了一兩,用來招待客人的。”
何媽媽看著那棉紅柔潤的茶色,忙是笑道:“姑娘孝順,曉得夫人愛吃茶,便是這真金難買的好茶也舍得送去給夫人了。奴婢好福氣,沾了姑娘的光,竟也能吃上一口這樣的好茶了。”
繁漪低頭聞著茶香,沒再說話。
瞧著日頭微微到了頭頂時,晴雪帶著邵平匆匆進來。秋日里,竟也生生憋出了一頭的汗。
晴云將錦盒捧了出去,只打開了一隙,叫邵平辨認,“你買的是哪一支?”
邵平看了一眼,便伸手指了一支墜著珠子的簪子回道:“奴才買的簪子不是墜著明珠的。”
晴云的手一緊,回頭看了繁漪一眼,緊著就問:“你買的是什么樣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