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默了默,瞧了繁漪一眼,小心道:“聽府里的積年的婆子說過一些,因為姑娘是老爺喜歡的姨娘生的。老夫人也喜歡姨娘,那時候姨娘在府里很風光。而正房夫人都不喜歡得寵又風光的妾室,對她們的孩子也會天生帶了幾分、幾分討厭。”
繁漪語意為揚:“所以你明白了么?”
晴云疑惑。
繁漪淺笑道:“我阿娘是父親喜歡的人,我是祖母寵愛的孫女,只要我肯反抗,最后就一定會贏。”
晴云眼睛一亮,生了幾分勇氣拂過心底的不安的漣漪,“姑娘說的對。”轉而又斂了斂神色道:“可二姑娘和邵媽媽她們心里不忿,怕是要使壞的。”
繁漪沉穩而篤定:“就怕她們不動!”
晴云瞧著,心思一動:“姑娘是故意把剪子放在那里的?”
或者說,是故意激怒她的?
就是為了逼她們自己把事情鬧開?
繁漪曲指在她額上一敲:“邵平不是廚房里的么,等著吧,還有好戲要上演呢!”
楠木軟煙屏,斜里橫生的繡了一幅姿態清婉的折枝紅梅,鮮紅潤澤的花瓣韻致流溢而下,紛飛了一片清媚傲骨的風姿。
倒扣半圓的門后掛著深藍色的紗帳,被銀勾挽在一旁,在清晨帶了露水的煙波浩渺的風里輕輕飄動著,漾起的漣漪襯的屋中一片沉悶。
何媽媽從外頭進來,取了個錯金香爐,點了百合香擺在木椸下的小矮幾,輕煙的香味清雅裊裊熏在青色外袍上,轉身拾了象牙梳給姚氏細細挽了個寶髻,兩側各別上一只紫紅色的華勝,垂了一指長的流蘇微微晃動,貴氣又不失沉穩,“夫人瞧著還跟年輕時一樣,都不顯老。”
姚氏斜了她一眼,笑道:“丫頭們都來了?”
何媽媽垂了垂眸,將手中灑金繡紅梅的帕子別在了腰間,道:“公子們要讀書,方才過來問候了一聲就回了前院。”
姚氏先是一笑:“你去與哥兒們說,讀書重要,金秋的好時光別浪費在了這些小事兒上,初一十五的進來請個安就是了。”
何媽媽笑道:“奴婢曉得。何朝聽先生說了,咱們大哥兒出息,詩書文章的皆是出挑的很。明年的府試定是能順順利利拿個好名次的。”
何朝是如今慕家的管家,也是姚氏的陪房。
姚氏闔了闔眼,舒長一笑道:“虧得老爺請來了白先生了。他老人家可是大周數一數二的名仕,便是陛下和祖父都盛贊的盛英盛閣老都與他十分交好的。”
何媽媽贊道:“要說那盛閣老雖是怪脾氣,卻是二十幾年里給定國公府、魏國公府、晉懷公主府、左都督洪家、大理寺卿柳家培養了十來個名門貴公子的進士出來。咱們家的公子雖不能進了定國公府一同聽學,但白先生能與盛閣老交好,必然也是學識淵博的,想來給咱們慕家培養幾個進士也是不難的。”
姚氏的眼底有失落之意閃過,抬眼望了望屋子里的布置,在這個后起新秀的家族里,也不過近年來才敢顯露了一絲貴氣而已,“原本就是抱團的貴族,如今更是難以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