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守歲,各院都還未入寢,酉時時分聽得聲響便都去了老夫人處。
老夫人身子弱畏冷,受了兒孫們的新年祝福便叫了散。
晴云早一步挽著食盒去了前院的延儒院,那是慕孤松的書房。
容平是府里的二管事,也是管著延儒院的,姚氏倒是幾次想塞人進來頂替了他,好了解慕孤松的一舉一動,卻是沒有一次成了的。
可見他也是有些本事的。
晴云去的時候他正候在院門口,笑著微微一福身道:“天寒地凍的,四姑娘熬了驅寒湯叫奴婢送來,想著待會子老爺從老夫人那里請安回來正好能喝了暖身,還請容管事轉交呢!”
容平見著是自己婆姨伺候的院子里的來人,便是客氣的接過了道:“四姑娘孝心,老爺定是高興的。”
晴云又從袖中取了封信和一直絳色的鼓鼓的荷包出來,遞給容平:“這信也請容管事親手轉交了。天氣涼,請管事吃口酒,還請管事別嫌棄。”
容平笑著謝了:“多謝四姑娘。”
待延儒院里的差事結束,容平迎著近子時的月色回去自己的屋子。
他是府里的體面人,自有幾間寬敞的屋子給了他和家里人住著。剛走近屋子,就見晴云站在屋前的一顆四季海棠樹下。
“姑娘是來找容盛老娘的么?”
晴云搖頭道:“奴婢是想問一問容管事,老爺看了信之后是個什么神色?”
她特特來問一嘴信的事兒,容平心里生了幾分怪異,眉心微微一動:“并不曾有什么異樣。老爺看完之后便收了起來。”
晴云平平“哦”了一聲,沉吟了須臾,又道:“可叫了什么人進去說話么?”
容平道了聲“沒有”,察覺了她話里的深意,心頭莫名一跳,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晴云看了他一眼,卻是忽然微微一笑:“容管事曉得信里寫了什么么?”
容平穩重的面上閃過一絲詫異,旋即恢復了如磐石的沉穩,搖頭道:“主子的私信,奴才怎么好去探聽。左不過今日除夕,寫了些祝禱賀歲的詩詞罷!”
因著新年的關系,容家所住的下人房門前都掛著的紅燈籠,細風微微,搖曳了紅光落在本就緋紅的花朵上,便是一抹又一抹暗紅的色澤,料峭冬風輕拂,在除夕輕快歡喜的氛圍里緩緩如潮暗涌。
對面何家屋子的窗戶不知什么時候微閉又半開的隙開了條縫隙,吹了燈的屋子里映著下弦月瑩白明亮的月色隱約透了人影兒在窗邊。
晴云伸手折了一枝下來,“嗒”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色里格外的清晰,她清秀的容貌被海棠那紅的花色一襯,仿佛落在跳躍的火海里一般。
以不傳六耳的聲音低道:“前頭去法音寺又是被毒蛇追,又是被放火燒。夫人查了是邵家的懷恨在心做下惡毒事,可姑娘卻查到了另有其人。四姑娘說如今容媽媽進了桐疏閣,咱們便也是自己人了,也讓二管事曉得曉得,那信里是意圖謀害四姑娘的真兇的口供,簽了字畫了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