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被這樣折騰,是不知,還是知道了,愚孝著閉著眼假裝不知,生怕婆媳矛盾的火勢燒到自己身上?
真不知那姑娘會不會在常年如此刻薄的對待下,將來也變成她婆婆那幅樣子。
進了長明鏡,就看到玉兒手里拿著一枝梔子在院子里追著蝴蝶跑,乳娘緊張兮兮的跟在后面。
閔氏坐在靠門口的位置,時不時往外頭看一眼兒子。
見著她來,便招了手。
屋子里置了幾只寬口大缸,冰雕徐徐散著涼意,一群女眷吃茶說話倒也不覺悶熱。
繁漪將不動聲色的瞧了眼堂屋里的姑娘們。
便見得那小姑娘不過半個月的時候竟是瘦了一大圈,原本尚且豐腴的身姿變得如同蒲柳柔弱,目色茫然邈遠地望著庭院,一個花影紛飛便幾乎引來她的淚意。
愛上別人的未婚夫,于無人處多番傾訴衷腸,引的對方賭上前程也要退婚相就。
若是索性更無恥些,硬了心腸去搶也罷了,也沒那么愧疚之心,偏偏又良心不安的擔心毀了姑娘一生,來回糾結,相互折磨,陷入絕境。
是了,那位與蘇九卿暗生情愫的,便是三房的沁雯了!而對方婚期已然定下,就在十月初。
前世繁漪對這個隔房的小姑子沒什么印象,畢竟她也不過一抹亡魂飄在這府邸,卻也隱約記得她的結局是凄慘的,死的時候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經胎動了。
聽說前幾日去慶安候府同幾位姑娘一同說話玩耍,不知怎么的就掉了水。
事后繁漪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原是上官氏也在。
“不知怎么的”,便也“知怎么的”了。
就是不知這丫頭是不是曉得自己的事情已經暴露了呢?
抬手緩緩捋過垂在胸前的一縷青絲,有淡淡的桂花香味。
繁漪緩緩一笑,如今琰華成了東宮兩位小殿下的講經師傅,也得太子爺器重,明面上來說已經是太子黨的人了。
而太子妃與側妃蘇氏相互扶持,極是要好。
那蘇九卿又是太子側妃的嫡親侄子,若是她入了平意伯府做蘇九卿的正室,那么三房便也不必再靠了姜元靖。好歹也得看著姜沁雯的處境才是。
少個敵人,多條路。
正說著要去鄉下莊子避避暑氣,姑娘們難得出門,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要帶些什么在身邊,總管陳叔急匆匆進了長明鏡:“太夫人,外頭戒嚴了。”
笑聲戛然而止。
長輩們神色肅穆起來。
姑娘們面面相覷,不懂為什么忽然戒嚴了。
太夫人站了起來,手里的珠串撥的快,深翠的色澤莫名汪的人心慌起來:“府里的粗麻都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