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沒有回答她,摘了羊腸手套包進了一方粗麻布里。
靠近正午的太陽幾乎要將屋子里烤的燒起來。
繁漪去打開了門,小小的院子里擺著十數盆的花卉,風姿綽約,陽光刮辣的鋪滿了每一個角落,將那姹紫嫣紅的色澤照的越加濃淡相宜的明艷,讓熱覺得眼底所見皆是希望在搖曳。
廊下的風鈴伶仃清脆,聽在耳中仿佛半夜雨霖鈴的清亮:“你所作的,若如數落進大長公主殿下的耳中。你該曉得你會是什么下場,小外甥女將來在公主府又會是什么地位。這是我們夫婦與嬸娘給你的誠意,往后要如何相處,妹妹自己決定吧。”
她的肚子已經四年沒有動靜了!
三個月!
三個月就能有孕?!
她的情緒還留在密宗婆婆傲氣的語調里,震驚與狂喜的期盼似巨石投進了湖泊里,漣漪一陣有一陣的蘊漾開,叫她神魂恍惚。
心底有潮濕而柔軟的地方被孩自柔軟的小手輕輕拂過,牽起組深處的酸楚與期盼。
一陣風徐徐貫入悶到幾乎窒息的庫房,竟似帶了幾分清透的涼意。
她癡癡的坐著,無法動彈,無法言語,唯有眼中的激動越蓄越滿,終于從長長的睫毛落下,清澈的如同照理,落在毫無鮮亮的衣裙上,成了一抹深色的翠。
燭火“風風”亂晃了一陣,熄滅了了,迎進來的,卻是錦繡春華的萬丈晴光。
榮氏與繁漪相攜又從角門靜靜無聲的離開:“月姐兒這樣的算計為了什么,咱們也都曉得,好好的一家子,不為活著的人好好經營,非要為了上一輩的糾纏怨怒算計。說來,你那正經婆母與文氏也不曾照面,更不曾爭奪,何來那樣大的怨恨。”
繁漪郁然一嘆。
文氏是女人,一個出身高貴且驕傲的女人。
本以為嫁了門當戶對的親親郎君,誰曉得自以為幸福的日子堪堪過了兩年,便在自己女兒的滿月酒上曉得丈夫還有這么一段過往。
若只是郎君年少不知事的輕狂便罷,偏偏侯爺念著婆母二十余年不忘,見著琰華便追著要認回來。
她又如何能不明白丈夫這二十年里根本沒有忘記那段過往,又如何能忍受自己付出二十年卻依然得不到丈夫的心呢?
她的愛而不得,總要有一個宣泄的對象。
然而繁漪是小輩,如何能議論長輩的是非,便只道:“不是所有人都是理智的。咱們沒有經歷過,沒辦法去置喙她的選擇到底對不對。”
榮氏側首看了她半晌,慢慢道:“你同我想象中的仿佛不大一樣。”
繁漪緩緩一笑:“沒有誰只有一面的,好的壞的,全由環境決定。按我父親秉承的原則,先敬,后容,末誅殺,給人留有余地,便是給自己留了余地。”
榮氏聽她說的簡單輕巧,卻曉得,保有這樣的原則而不先落入旁人的算計里,總要有絕對的實力與心機。
若是不能掌控局勢,這樣原則便是自己給自己埋下死路了。
“也便是你心懷仁慈了,否則隨意漏了些風聲過去,就沁月在大長公主手里便也沒她好日子過了。”
繁漪淡淡一笑:“總是琰華的血脈之親。”微頓,“大長公主不是個刻薄之人,但皇室中人對規矩尊卑看的極重,姜沁月在公主府的日子本就艱難,如今她也算給文氏盡了孝心了,只盼她往后多為自己想想,別再鉆了牛角尖,把自己的日子給毀了。”
榮氏感慨道:“起碼近程里沁月是不會再有動作了。”稍稍壓低了聲音,“那位媽媽的本事真的那么厲害?”
繁漪道:“老人家是揚州密宗法門的掌門人。早年宗門被截殺,外祖父恰巧經過,救了重傷的宗主婆婆,如今密宗法門為楚家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