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淺碧云衣襟上的繡紋是深一色碧綠的纏枝藤蔓,漫漫眼神在悠長的禁口,如清水微漾了漣漪,團扇指了指地上的淅川,笑了笑道:“晴云,把她的臂膀接回去。掙扎又無可奈何的戲碼,總是無趣的很。”
晴云跟著主子練劍,可惜敵人沒機會傷,險些被自己的劍鋒擱了頸,倒是同鎮撫司退下的郎君學拿捏問詢的功夫學的十足十的好。
手頭一利落,骨骼一悶聲間便嵌回關節。
拍了拍手道:“死了倒是成全了你忠仆的名聲,也太痛快了,我有更多的法子慢慢摧毀你的精神。你的老子娘,你的公婆,你的丈夫,兒女,一個一個,都會走在你的前面。”
小小的火苗慢慢舒展開,爆了一聲凌厲的星火,驚的光影在墻面亂晃,也驚的人眼皮直跳。
淅川的眼底血絲爆起,掙扎著要撲向繁漪,卻被晴云一捏指而摔倒在冷硬的磚石上,齜目嘶吼回蕩在幽暗的空間里,驚起的滔天巨浪卻又全數湃在自己頭上:“你敢!”
素白窗紗間透過的疏冷光影與昏黃的燭火碰撞,在繁漪面上一股不可相侵的之意:“我為什么不敢?就算都親眼看到我殺了個奴婢,誰又能拿我何?”
淅川一窒,無法反駁。
誰會為了個奴婢跟二品大員嫡女出身的嫡長媳計較!
便是主子鬧過去,頂多也只是叫慕氏受幾句不痛不癢的訓斥罷了!
沒有冰雕的滯悶空間,繁漪這由鬼而來的人卻不覺得多熱,把玩著團扇上墜著的緋紅的流蘇道:“這種招數自來只用在大人身上,不曉得用在那小小軟軟的孩兒身上,會不會有什么特別的效果。妹妹,你說呢?”
門扉的縫隙里鉆進一縷陽光,照在散落門口的緞子上,恰似的花樣閃爍著稀薄的光影,像是在平津全力保持盛放的姿態,不肯枯萎,卻也無法阻止的即將會做枯骨。
姜沁月微揚的下顎收緊,半透明明錦帕上的萱草團被絞成一團亂麻:“大嫂過分了。務說她沒罪,即便有,罪不及家人,那這樣的手段威逼,又與強行逼供的栽贓有什么區別!”
繁漪毫不在意的一笑,卻似月色落在積雪,有徹寒蝕骨之意:“我這不過是私設刑堂而已,怎比得過妹妹算計自己堂妹清白,挑撥兄長與各房關系來的過分呢。”
庫房里有一瞬寂寂無聲,仿佛能聽得到炎炎夏日的正午幾乎不曾出現的細風自廊下悠悠游曳而過。
姜沁月看著壁龕里的燭火一跳一跳,將屏風上反射出的光芒變得無比幽暗,如她驀然冷下的神色:“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她沒機會開口,我自要去父親和祖母面前要個交代!到不知何處得罪了大嫂,今日非要將罪名扣在我身上!”
繁漪笑意盈盈,話語慢條斯理:“誰看到我來過了?他們只會覺得你在栽贓,在挑撥我與家里的關系。誰不知道大文氏死的時候對我丈夫和婆母是懷著最深的怨毒呢?大妹妹,你在大長公主府上掙扎了那么多年,這點兒道理都不懂嗎?”
姜沁月難掩怒意,深處的細白指尖凌厲地指向繁漪:“……你!”
廊下有腳步聲慢慢自門口經過,門扉縫隙里掠過一大一小的身影。
男娃娃奶聲奶氣的語調似乎還帶著一陣腥甜的奶香味:“……那有荷花酥嗎?”
妖嬈的聲音似乎沉吟了一下:“有,不過得表現好了才有的吃。你若調皮搗蛋,你阿娘就不會給你買了。”
奶娃娃的回答乖巧的不得了:“我會乖乖等阿娘回來,不會搗亂的。姐姐,我們現在要去哪里呢?”
那妖嬈的聲音道:“帶你去集市買糖人,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