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漪眉梢一挑,笑道:“聽說當初你還給懷熙掐指一算了,還真是洪家的嫡長孫。那我就借你吉言,若是成真,定封你個大紅封才行。”
繁漪搖著團扇,默默一笑:沒想到還能以此發家致富了!
九月初八,夏末初秋的炎炎日頭下,偶有一縷舒爽的風拂過,在空氣里帶來的最早一撥桂子甜蜜的香味里,迎來了沁雯的大喜之日。
夏末的風不似炎夏的炙熱,帶著茉莉的清越、合歡的微甜、還有梔子最后一茬開到荼蘼的清魄,綿綿交織在一處,柔軟的幾乎要將心情愉悅的人至此融化進去,繼而生出幾分隨意的慵懶與篤定。
繁漪早早同閔氏幾個去給沁雯添妝。
新娘子已經在絞面梳妝了。
與閔氏挽著手臂靜靜看著細風游走在室內,揚起明艷的輕紗,溫潤而舒展,看著帷幔下墜著的水晶珠子相碰起瑩瑩的光,發出泠泠悅耳的聲響。
看著明明歡喜的沁雯還得裝作一副被逼無奈的痛苦模樣,嘴角的弧度憋得委實辛苦,姑嫂目光相接的一瞬,好幾次差點就露餡兒了。
索性來添妝和恭賀的女眷也都“懂得”的沒有多待,吉祥話說到,添妝送到便也離開了。
巳時吉時到,爆竹聲響起,新郎進門,一方喜帕罩下只待席面結束,她便要跟著新郎走向新的人生,而她心底的歡喜便也能在一方小小天地間明朗的舒展開。
有太夫人坐鎮,三房的席面辦的妥帖而熱鬧。
因為流言的關系,文家一直拘著文芙盈不叫她來,如今謠言散,文四夫人也總算同意她來侯府吃席。
進了門拜見過太夫人,便問了姜家的女使繁漪在何處。
文蕖靈打趣她:“到不見你如此急切地去見晉公子。”
芙盈嬌楚的面上微微一紅,水眸瑩然:“那如何能一樣。總是去見哥哥,會被人笑話的。”
文蕖靈輕輕一笑,揶揄道:“也是,婚期將近,往后日日都能見著,自是不急、不急。”
芙盈嗔了她一眼:“姐姐說什么呢……”
一回頭,就見繁漪和琰華站在左偏廳的廊下說話。
初秋的陽光帶著柔暖的光澤,斜斜打過游廊的瓦礫邊緣,落在兩人身上,暈開了一層朦朧的悠光,宛若自遙遠的仙境里走來的謫仙璧人。
繁漪一身湘妃色織銀潮云團紋短裳,棠梨色月華裙流云般柔順曳下,站在淺棕色的地磚上,說不出的宛然清綿。白玉耳墜輕輕點著面頰,玉簪斜斜簪在云髻間,簪頭輕輕吐出一縷韌絲墜著東海明珠,為她更添幾分婉約明動。
“不是在男賓處陪著說話么,怎么過來了?”
琰華將手里的團扇遞給她,指腹似無意地擦過她嬌軟的手,清冷的眉目緩緩凝起笑色:“秋老虎厲害,你出門的時候沒帶扇子,給你送來了。累不累?”
可惜有時候繁漪也是個粗線條的,對于丈夫撩撥的小心思繁漪并沒有接收到。
她是不怕熱的,他能想著給她送來自然是高興,接了在手里慢慢搖著,趨走夏末時依然纏緊人呼吸的滯悶,溫緩一笑:“不過是陪著說說話,不累。”
琰華溫緩著語調,叮囑道:“今日人多,手腳雜亂,不要落了單。有什么事來喊我。”
繁漪清俏一笑,點頭:“我知道。”
琰華抬手去撥開被風扇起的青絲,卻又在半道收了回去,笑意微斂,淡漠了神色朝她身后微微頷首,然后輕聲同妻子道:“我先去前面,晚點再來看你。”
繁漪回首看了眼,是文芙盈邁著小碎步朝著她們過來,收回目光的時候睹見一抹嫩黃的倩影正從垂花門繞出來,垂眸澹澹一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