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盈看著琰華如玉山的身姿行過廊下抱柱打下的陰影,清雋的容色便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俊美的幾乎妖異,落在她水瑩瑩的眼底便有了不確定的暗影。
直至他的身影至轉交消失,眼底的深沉散去,方側首望向繁漪,怯怯而期期地靠近了些,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繁漪……”
繁漪身量高挑纖瘦,文芙盈站在她身側愈見嬌小可愛,見多了身邊一個個人精似的,不免對這樣清淺的姑娘多了幾分好感。
微微側首去聽她說話,玉珠溫潤搖曳,襯得她的容色溫和而可親近:“怎么了?”
“你有沒有生我的氣?”她咬了咬唇,鮮嫩如花瓣的唇被細白的貝齒微微擠開一色霧白,兩色相撞仿佛盛開的玫瑰,輕輕的語調春水泠泠,“我想出來解釋的,可是家里不肯。姐姐妹妹未出閣的太多,我也不能不管不顧……”
繁漪失笑,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傻話,這樣的事情自然不好沾染,搞不好還要拖累你們進去。不出來才是對的。”
“交情是一回事,可沖動了,就不是什么好事。人生在世便是各方牽絆拖累,哪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放心,我沒有生氣。”
芙盈目色一亮,便更放心大膽的去抱住了她的胳膊,“我都擔心了好久,就怕你生氣了。”
瞥了眼正廳里的熱鬧,拉著繁漪往一旁的月門過去,“里頭人多,嗡嗡的,咱們去小花園坐會兒吧,進去了都要同你說話,我都說不上了。”
繁漪實在覺得神奇,世家高門里竟養出了這樣一個另類:“我若生氣了,你準備怎么辦?”
芙盈很認真的想了想,長長的睫毛扇了扇,在白皙的面頰上投了抹悠長的影子:“我就、我就天天買好吃的來哄你高興。”
繁漪飛了飛眉梢:“怎倒把我當小孩子了?”
她微微揚了揚下巴,孩子氣道:“其實我確實比你還大了些呢!”
文芙盈黏著繁漪說衣裳首飾,說琴棋書畫,說刺繡花樣,對侯府之內的事情閉口不問,仿佛一點好奇之心也沒有。
這是繁漪喜歡她的原因,懂得分寸,相處起來才沒那么累。
一轉腳進了東側的小花園,就見一男一女在園子里似有拉扯。
芙盈輕輕一跺腳,哼道:“真是討厭!”
繁漪細細瞧了一眼,是她未婚夫晉公子沒錯了。
那么他身旁亦步亦趨的姑娘,便是傳聞里對晉公子深情不移的表姑娘邵氏了!
那姑娘長的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紅唇殷殷帶著小小的飽滿的唇珠,眼尾微微上挑,顧盼間是極為嫵媚且活泛,發髻間點綴著的珠翠在陽光下似星光燦燦。
這邵氏有一個配享太廟的曾祖父,父親是魏國公的表弟,也是戶部尚書蔣橣的妻侄。
而晉家二房的繼室夫人是邵氏的堂姑姑。
照理說邵大人在京中的背景也是十分強大的,可在京中十余年了卻還只是個四品官,可見能力實在一般。
這家人家最愛用家里的姑娘到處鋪路大關系,邵家本是大族,族里的姑娘在京中高門內做繼室的沒有七八個,也得一只手的數了。
聽說當年邵老夫人往魏國公身邊硬塞了一個,險些害得華陽長公主小產殞命。
說來,和上官家的手段還真是驚人的相似了。
晉老將軍或許三五載里就要榮退了,可家里的兒郎卻是個個在軍中混出了明堂,十分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