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晉小將軍年歲不大,已經在三千營做了鎮撫,前途一眼可見會是榮光無限的,難怪邵表姑娘會如此緊追不放,想著能不能從文芙盈的手里截胡了。
抬手掠了掠鬢邊的紅瑪瑙瓔珞,曳起的流光襯得那張嬌美的臉蛋有一抹別樣的明媚,文芙盈朝著晉公子的方向輕輕喚了一聲:“哥哥!”
晉公子忙甩開邵氏的糾纏,大步而來,先朝著繁漪一揖:“琰大奶奶安好。”
旋即爽朗的面上揚起一抹微赧的笑意,期期的望著芙盈,“妹妹叫我好找。拜見了太夫人,聽說妹妹出來了,我便來尋,以為妹妹會在園子里等我。”
文芙盈輕輕撲了撲手里的團扇,扇沿點在小巧的鼻上,目光瞥了邵氏一眼,嬌艷的紅唇在半透明的團扇后嘟了嘟,睨了他一眼:“哥哥當真是來尋我的么!”
年輕的小將軍在營里混跡管了,郎君間自來有什么說什么,哪有與嬌怯怯小姑娘相處的經驗,雙手緊張的在衣袖上捏了捏,挪了一步將邵氏別過去,正正的與芙盈面對面望著。
局促了須臾,伸手握了握芙盈的手,大約是有外人在,不好意思的松了手,又不舍得的去拉了她團扇下墜著的流蘇。
清秀的面孔被常年教武場的風沙吹的麥色,此刻正浮著薄薄的微紅:“自然是了,好些時候沒見到妹妹了,我……”目光又輕輕瞄了繁漪一眼,“我……”
目光在少年郎拉著流蘇的手上落了落,繁漪懂得地一笑,搖了搖扇子道:“日頭怎毒了起來,走了這會子,都出汗了。”
晴云立馬笑盈盈接口道:“奴婢陪您回去換一身兒吧,小心吃了風要難受。”回頭看了眼邵氏道,“前頭備了差點,邵姑娘不如一同去用一些,席面怕是還有有一回兒才開始。”
小將軍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見著繁漪離開,也不搭理邵氏,忙同未婚妻訴道:“好些時候沒見到妹妹,實在想念,一早就求了父親母親早點出門,好與妹妹說說話。”
邵氏只做沒聽到晴云的話,一下子輕巧的擠進讓人之間。
文芙盈只漫漫乜了她一眼,如云水袖輕輕擦過未婚夫的手背,沒有搭腔,一旋身,往湖心亭的方向走。
出小花園的時候,晴云回頭看了眼,瞧著文芙盈同晉公子在湖心亭里說話,那位表姑娘緊緊跟著,擠在兩人之間,仿佛看不懂二人對其的不歡迎。
晴云佩服道:“沒瞧出來,盈姑娘單純的跟個小白兔似的,倒是一點兒都不肯退步。”
繁漪仰面,瞇著眼看高大合歡樹繁茂的枝葉縫隙間稀疏的光點,嘴角緩緩浮上一層稀薄的失落,恍若下弦月暗淡的月光,慢慢幽晃,澹道:“自己的婚事,自然是自己把握住。”
晴云是善于察言觀色的,瞧著她嘴角抿去的茫然,默了默:“那姑娘呢?”
她的話頗有溫厚與憐惜之意,讓繁漪乍聽之下有一瞬酸了鼻尖,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繼而緩緩一笑。這樣細心的觀察,只能說明這丫頭是真心將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關心著。
生為窮苦人家家里最容易被忽視的二丫頭,又是一路看著她走過來的,晴云如何能看不懂她神色里的情緒。
緩緩走在游廊下,聽著跨院里角兒們流水的唱詞,和前頭郎君們爽朗的笑聲,這樣的歡喜聽在失意之人的耳中,沉悶而邈遠,仿佛那樣的聲音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
繁漪輕輕乜了她一眼,沒有去繼續這個話題,只道:“文芙盈可不是什么小白兔。”
晴云看她這樣的神色,便了然了,原是故意的。
旋即失笑,看來主子也真是個記仇的。
就看姑爺什么時候能自己反應過來了。
不過也是,他越局促緊張,不就意味著對主子的在意么?
“裝的?”皺了皺眉:“那她這樣接近姑娘可不會打了什么好心思。”
繁漪搖了搖頭:“倒也不盡然。你看她來了,自己什么也不問,可有讓身邊人去打聽去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