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氏眼底一冷,微微瞇了瞇眼,陰沉沉著眼底盯著繁漪。
繁漪微垂的眸光猛然抬起,直直與繆氏的目光碰撞在一處,仿佛有星火在空氣中迸發。
繆氏不意她會這樣看過來,眼底的陰冷不做遮掩,擺明是了是曉得她參與其中的,看著她便是緩緩一笑,那笑意仿佛陰陽交匯時一瞬間的沉幽陰暗,漸漸化作淬了毒的利劍,凌空旋轉,蓄勢待發!
心下一驚,卻也不肯就此罷休.
用力將涂了薄薄口脂的唇線抿的冷硬。
慕容雪到底不曾面對過如此凌厲的責問,頓時面色刷白,不意她慕繁漪還有這樣的防備。
當時就看到晴云拿了條上好料子的絹子,便沒有深想,而且那人也沒有提醒她啊!
姜柔咯咯一笑,慵懶瞇了瞇眼道:“你這丫頭,嘴巴越來越壞了,這樣話也能直接了當的說么,有人要栽贓你主子,再著急,也好歹委婉些。怎么也得顧及些未出閣姑娘的臉面么!待會子揭破了,可要怎么把丟在地上的面孔撿起來么!”
眾人心道:你連栽贓兩個字都說出來了,還有比你更不委婉的么?
懷熙不緊不慢的搖著扇子,嫌惡的瞥了慕容雪一眼,能在這時候跑來湊熱鬧的,想來也不會無辜到哪里去:“都做這不要臉面的事兒了,還拾什么呀,趕緊把自己藏起來才是真的,省的把家里的臉面全丟光了。”
陽光從白紗窗照進,映的慕容雪一張嬌俏的面孔如深冬夜里落下的雪花,搭在馮白氏衣袖上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連帶著頭上鍍銀燒藍的珠花也跟著瀝瀝作響。
她是未出閣的姑娘,一旦在旁人眼里落下了算計栽贓的名聲,她以后的前途就全完了:“我、我或許是看錯了……”
一旁的肖云意暗暗慶幸自己剛剛沒說什么。
晴云面色一冷,揚聲道:“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慕容姑娘往后還是管住了自己的嘴,沒得把自己摻合進這種腌臜算計里!毀了您自個人沒事,別還把別人給害了!怕是到最后也沒人能保得住你的性命!”
繁漪揮了揮手,適時制止了晴云激憤的情緒:“好了,既然是誤會,便罷了。”
晴云一斂情緒,又成了一臉溫吞好脾氣的樣子靜靜退回主子身后。
這情緒切換的速度,叫眾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繁漪抬手撫了撫膝頭的衣裙道:“方才問我認不認得這絹子,我來回答,不認得。”
轉首看向一旁的文蕖靈和賀蘭氏,眼底有細碎的光,那光仿佛直直照進人心,“還有什么懷疑的,各位自可擺明了來說。事關名聲貞節,出了這門,若是有什么不明不白的流言起來,咱們誰也擔不起責任,二位說,是不是?”
文蕖靈抬手捂了捂傷口,豎起的衣領上有零星的血滴,衣襟干涸成了暗紅色,襯得雪白的面孔更多了幾分蒼白無辜。
垂了垂眸,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不甘。
她是聰明人,第一步走的不順,便已經看得出,這樁算計是不會成的了:“絹子落在屋子里,其實也并不能說明是兇手留下的,或許一開始就在也難說。今日之事不會與琰大奶奶有關系的。”
賀蘭氏微微一嘆,似乎是感慨,又似乎是不得意的放棄追究,以退為進道:“罷了罷了,這樣的事也不光彩,深究下去也不知會是什么樣的難堪。既然沒人事,就算了吧!”
懷熙輕輕一笑,打斷了賀蘭氏要起身的動作:“慢著!”
團扇撣了撣膝頭,光線下,有薄薄的粉塵飛揚起來,籠在空起來,朦朧了各懷心思的面孔,“今日這事兒不是您要不要查,而是必須查,今日糊里糊涂的過去了,文姑娘是沒事,國公夫人卻也不能不管我表妹的清白名聲!此事可是因你們起的。”
姜柔慢條斯理的略了略簪子上吐出的珍珠流蘇:“看國公夫人的樣子,心里分明是不信咱們繁漪無辜的。什么叫算了?沒得回頭在自己個兒家里又千百個不甘心此事怎么就這么算了。”
賀蘭氏眉心有慍怒一閃而逝,只得緩緩坐下了。
長長吐了口氣,抿了個笑意道:“縣主言重了,繁漪是個穩重的,我如何能不信,不過是此事再挖下去,怕是不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