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四郎在京中郎君之中雖不算頂出息,勝在性子好,對文芙盈也真心。
換了別家的郎君,也未必有這份兒拳拳思慕之心了。
哪怕文家拿捏了邵氏的丫頭,怕是瘋魔的女子不會輕易被威脅住。
芙盈的日子,不會太平啊。
花香被風掠過,馨甜間待了幾分冷冽。
晴云取了間章華錦的斗篷給繁漪披上:“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盈姑娘自己選的路,她也聰明,努力著,也能把日子過好過平順了。憑什么別人來搶,咱們就得讓!”
繁漪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晴云微微一笑,轉而驚訝道:“倒是沒看出來盈姑娘有這等手腕,把二房慣會使手段的姑娘送去給聞國公夫人的長女做姐妹,即便往后能找機會處理掉了她,也跑不掉被人背后猜測非議的。想也是,有一段時間可鬧心的了。”
繁漪抬手扶了扶簪在松松發髻間的青玉簪子,懶懶一笑道:“她從來不是小綿羊。不過,文家人或許還以為是我的手筆呢!”
晴云有些擔心:“不是平白多添了一筆么?”
繁漪倒是無所謂,散漫道:“你說她給我惹了麻煩,那就是麻煩,你說她是給我、給自己出氣,那這出熱鬧瞧著是不是更舒心了?”
指尖微微一彈簪頭吐下的明珠,點在面上是微涼的清醒,“何況,她不動手,我也沒打算放過。”
以前就是太客氣,都將她當做小白蓮,想算計就算計,總要給她們點苦頭吃,才曉得什么叫忌憚!
晴云點頭,眉心微沉:“若不是她們算計,爺何至于被人在城外伏擊,傷的那樣重!”
繁漪沒再說話。
只是看著案上的三足鎏金香爐的鏤空雕花空隙間有乳白的香煙裊裊升起,沉水香幽淡的香味里帶著幾分松針的清冽。
聽著窗外黃葉凋零的枯枝相互刮過,在陽光下留下婆娑枯寂的影子,落在長案下淺棕的地毯上,落在她的眉目間,輕輕掩去了她眼底的冷厲。
今年的好戲一出接一出,直把百姓們枯燥的生活暈染的也多了幾分滋味。
而最近姚家桃色消息占據了各大茶樓,成了說書先生的主要收入來源。
話說姚意濃的父親姚四郎去上峰家里吃席,上峰趁著這陣子“送美妾”的風潮,十分熱情的送了美人給他。
這美人是上峰族里的庶女,自不比尋常“干女兒”身份低微,一進門就是貴妾。
貴妾生的貌美絕色,文采斐然,又是知書達理、不爭不搶的性子,最重要還是會開解人。
姚家嫡庶好幾房,勾心斗角不少,姚四郎最需要的就是軟玉溫柔的排解。
姚聞氏好是好,光是應付家里的事就已經耗盡了心力,哪有心思再對著丈夫小意溫柔,何況,也是半老徐娘了,便是有小意也難溫存了。
不過一翻纏綿的功夫,姚四郎被美妾徹底折服,日日留宿不算,還引得姚聞氏的長子姚勤予前來偷香庶母。
這一偷不要緊,還被姚四郎以“強暴庶母”的打開方式逮了個正著。
姚家三房這會子正鬧的雞犬不寧,在市井間傳的沸沸揚揚。
自然也傳到了書教院。
新帝即位加開恩科,眼看就在開春了,姚勤予卻生生被書教院將所有功名一并除去,成了白身,也成了京里的笑話。
姚聞氏怒極之下去找妾室算賬,卻發現妾室早一步已經消失無蹤了。
很明顯,就是人家算計的姚勤予此生再無入仕的可能。
說要找上峰要個說法?
人家也是有根有基的大族出身,根本沒在怕他們姚家的。
姚意濃驀然間想起了那日繁漪在玄武湖同她說的話,就知道一定是她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