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會一味以為自己是老夫人給主子的陪嫁,就是給爺兒做姨娘來幫主子固寵的,她就等于是長輩的恩典,主子便必須成全了她的位置。
卻從來看不明白,主子到底需不需要她的“幫助”!
她被琰華丟出了門,心境究竟如何改變,誰也不會知道。
如今各處都安靜著,對方是否如繁漪所料走進陷阱里,誰也說不準。
便慢慢吃了燕窩,澹道:“罷了,盯著就是了。”
不是從算計里一起走過來的女使,她沒什么多余的感情給出去。
是死是活,端看她自己的選擇了。
繁漪想了想,吩咐道:“冬芮,去庫房把三表哥給的雪蓮找出來,待會子咱們去看看太夫人。”
冬芮點頭,收拾了碗盞:“太夫人到底年歲大了,乍然一冷,身子骨便受不住了。奴婢這就去。”
晴云側首瞧她:“不等爺?”
繁漪抬手掠了掠耳上的白玉耳墜,瑩白的光澤越發襯得她膚若凝脂,一揚眉間有宛然得意流轉:“太夫人大抵也躺著,去了也不過隔著枕屏問個安。他不是去了書房忙么,讓他昏定的時候再去吧!”
正說著,云海頂著那張清艷如含露芍藥的臉一路同女使們打著招呼便上了走廊。
一身雪白的窄袖袍,袖口、衣襟和衣擺處以水藍色絲線盤銀絲繡以海浪紋,一頭烏黑的發高高的綁在腦后,美則美,卻不摻雜軟糯之氣,頗是活潑亮眼:“小春苗什么時候也進正屋來伺候了呀!”
春苗目不斜視:“……”
青春明亮的面孔完全不知自己的魅力,非要湊上去招惹:“哎喲,怎么不理我呢?”
春眠臉兒一紅:“……”
“不就幾日不見,就當不認識我啦!”云海眨眨眼,上手去捏她嬰兒肥的頰,“瞧瞧著小臉蛋,肉真多,手感也不錯!”
小春苗忍不住捧著臉哀嚎:“你別捏我!媽媽說了,值守的時候要認真,不叫說話的!”
云海見她瞪眼叉腰,樂得直笑,塞了一把玫瑰糖給她,一轉腳又去了晴風跟前:“哎呀呀,晴風姐姐今日氣色真好呢!”
晴風睨了他一眼,大約是想到了他女裝的樣子,受不了地抖了抖,一巴掌把人拍開:“一邊兒玩去!”
云海險些沒站穩,撞向正要捧了干凈衣裳上臺階的盛煙,胳膊往她肩頭一搭,小巧的鼻細細一嗅:“盛煙姐姐身上的香味好特別啊!什么胭脂水粉來著,我也去買點兒。”
盛煙微微一笑,這么一張精致美艷的面孔湊在跟前,眼角也不由抽了抽:“甄寶齋的胡粉而已。”
冬芮自門口出來,急著去庫房,沒搭理他。
云海一個都不放過,揚聲就喊她:“冬芮姐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太不穩重了!”
冬芮的腳步刷得就停住了,叉腰指著他就罵:“臭小子,我看你皮癢了!沒事不在爺身邊伺候著,又跑進后院里來干什么!院里的女使招你惹你了,來一回就雞飛狗跳一回,我看你欠揍了!”
云海一角踏進了屋,后仰著身笑道:“來看看姐姐們啊,多日不見,大家都很想我的呢!”
冬芮嗤他:“想你個大頭鬼!”
繁漪掐了掐眉心,她開始懷疑丈夫那不著調的樣子到底跟誰學來的了。
云海大大咧咧就進了屋子,往繁漪身邊一坐,隨手拿了支簪子在手里把玩:“姐夫說落了本戰國策在床頭,叫你給他親自送過去。”
繁漪那犀角梳慢慢梳著發尾的手微微一頓:“你帶出去不就是了。”
云海捋了捋簪頭吐出了一縷銀線流蘇道:“我待會子要出去買東西,不回書房。”朝她擠擠眼,“姐夫說,叫你親自送去。”
繁漪懶洋洋瞇了瞇眼,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逝的笑意:“我累了,不想動彈。”指腹微微一挑鬢邊一縷青絲,“讓你辦的事兒辦的怎么樣了?”
云海學她,抬手瀟灑一撥垂在肩頭的烏發:“本公子出馬,何時辦不成了!放心吧姐,周媽媽會配合好的!”
姐弟兩神神秘秘的打啞謎,晴風也不多問,只警惕的盯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