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站在繁漪身后眉心皺起,知道這葉媽媽定然是被人收買了要來算計栽贓了!
她冷聲道:“葉媽媽曾給行云館送過個茶香靠枕,大奶奶說很喜歡枕芯兒里加茶葉,聞著清香舒心,怎么,這一回只給太夫人的枕芯兒里加茶葉么?”
葉媽媽回答的十分快:“都是奴婢考慮不周,沒同下頭的人吩咐清楚了。”
沁微拿著帕子慢慢在膝頭的花紋上掃了掃,眉目一抬,頗是銳利:“是沒吩咐清楚,還是故意的,還不是只有葉媽媽自己心里清楚。”
眾人心里一盤桓,便明白過來。
回事處是在葉媽媽手里的,若是她故意只吩咐了制一對茶香枕,但差人一同送出去的時候,如果故意叫人不說清楚那是給太夫人,行云館的人聽主子說過茶香的好,自然是挑了茶香的。
而她,替人辦事,把摻了長白果的枕頭送給了太夫人。
如今事發,便一口咬定沒送錯。
待會兒一拆了枕芯兒,琰華夫婦便是百口莫辯了!
葉媽媽直直迎著沁微的目光,一副“未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姿態:“奴婢聽不懂九姑娘在說什么。”
侯爺的目光落在長子夫婦面上,只見二人面有震驚,心下不免多了幾分擔心:“琰華,你們當真收過回事處的粟玉枕?”
琰華不曾在意這些,便看了妻子一眼。
繁漪起身微微一福,搖了搖頭:“回父親,兒媳并不曾收到過回事處的枕頭。”
是被針刺了一樣,若不是跪著,怕是要跳起來了,葉媽媽支起了身子,仰頭急道:“怎么沒收!若是沒收,回事處一定是會有記檔的!”
她的語調十分高揚,有些沖,繁漪似是被嚇到了一般,向后縮了縮。
琰華的臉色便不大好看了,輕輕將妻子攬住,呵斥道:“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如此同大奶奶說話!”
葉媽媽見著他眉目含厲,全不似往日清冷而平淡的模樣,不由嚇了一跳:“大公子恕罪、大奶奶奶恕罪,奴婢不是……”
晴云不著痕跡的扭動了一下脖子,冷笑著打斷了她的請罪:“葉媽媽是給行云館送過粟玉的枕頭,不過行云館可沒有收。到不知您這會子非要咬住了說送到了又是什么意思!”
眾人立時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然后眼神便朝著姜元靖夫婦瞟了瞟,旋即又都收回了,低頭吃茶。
姜元靖眼角的肌肉微微一動。
藍氏卻是渾然不在意。
晴云淡淡暼了葉媽媽一眼,接著道:“我們奶奶莊子里雖沒有粟玉,可慕家莊子里產出的上好粟玉也送了好些來,會缺做枕芯兒的一點粟玉么!還去向回事處討要,簡直可笑!何況,回事處在你手里,你記不記的,誰又知道!”
葉媽媽像神色里是被冤枉的極度憤怒,語調卻又不敢發作的委屈:“奴婢可真是冤枉啊!分明是你們院子的盛煙姑娘來同我討要的,我也叫跑腿的小幺兒給送去了的!你們、你們怎么能不承認!”
藍氏消停了一會子,眼看著葉媽媽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不精彩,忍不住開口道:“葉媽媽急什么,人家說沒有,也未必不是被她們自己處理掉呢!何況,就算沒收,進了院子難道就不能動手腳么!”
對藍氏這種人,與己無關的人倒是巴不得她在里頭攪合的更厲害些,熱鬧自然是越精彩越好了。
而被算計在里頭的人,恨不得撕了她的嘴才好!
但侯爺在上頭坐著,自是沒有人去搭理她的話。
侯爺面上不顯,對兒媳不能太苛刻,眼風落在姜元靖面上時便有了幾分不愉,擺了擺手道:“把盛煙和跑腿的小幺兒叫進來回話!”
姜元靖面上的擔憂與尷尬之色越發重了,側首擰眉睇了妻子一眼:“好了,長輩們在,你聽著便是!”
盛煙大抵并未在門外候著,過了好一會兒才進來的。
明明是深冬臘月,她的青絲卻是緊緊貼在頰邊和頸項間,燭火微黃里隱隱可見水色微亮,可衣裳上卻未見多少雨絲,想是一路過來都是打著傘的。
平云恐怕是牽扯了盛煙出來了!
眾人心里明白,卻也不敢多嘴,只等著看這出戲要怎么演下去。
而藍氏和身后的眼睛閃過了一絲興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