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媽媽的尸體方被拖出去,沁微身邊的平云仿佛沒有靈魂的布偶一般就被扔了進來。
平云的雙手看起來還是那么的細白,卻在伏倒在地毯上時痛到驚起,顫抖之下有冷汗自她的額角滾落,帶著滾燙的氤氳。
跪在一旁的盛煙已經漸漸平復下來,但還是不住的在淌冷汗,磕了頭道:“方才在東屏閣動了板子,平云指認是奴婢指使她做的,但我們行云館一向不爭不搶、與人為善,奴婢更不會背叛主子,自不能認。”
扭送了平云回來的催嬤嬤朝侯爺福了福身,回道:“回侯爺話,用了刑,盛煙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們便又審了平云。”暗青色的鞋踢了平云一下,“招供了什么,自己回侯爺和各位主子吧!”
平云幾乎將自己都成了篩子,額角肉眼可見的緊繃了一下,刷白的唇瓣張了張,好半晌才尋回了聲響來:“那、那木偶跟九姑娘無關,是奴、奴婢偷偷放的。”
藍氏烏定定的眸光帶著灼人的火舌落在平云的身上:“不是行云館,又誰人指使?”
侯爺的目色帶著深冬的星芒,有極端的冷冽之色:“不要讓我再聽到任何攀咬之言。”
窗臺上一盆四季海棠長得極好,枝條舒展著,從縫隙里打進的雨絲將它的枝葉打濕,被燭火的光一照,投下的影子竟也有了幾分濕噠噠的幽冥冷意。
平云狠狠抖了一下,仿佛懷了萬分的感愧,只不知是對著誰去的,額頭緊緊貼在地毯上,看不見傷口的雙手懸空在耳側,吐出的字眼幾乎只是氣音,“是、七姑娘。”
這樣的轉著來的太快,眾人皆是難掩震驚,目光刷刷落在姜沁昀的身上。
藍氏的目光很明顯的怔了一下。
沁雪驚呼了起來:“怎么會是沁韻?!”
姜沁昀指慢條斯理捋著宮絳下墜著的一縷紅色流蘇的纖纖玉指像是遭逢嚴霜,驀然僵住,被微垂長睫遮掩住的眼底薄薄笑色瞬間乍散,成了全然的震驚與驚恐。
她的面色仿佛是玫瑰盛開到了極盛時,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皮膚上滾燙的氣息似要將她的眼燙出淚來,眼神落了一瞬在滿是五彩花卉的地毯上,映著葉媽媽吐出的黑血,交纏的枝條仿佛逶迤成了斑斕的毒蛇,嘶嘶吐著信子朝她撲過來。
腳下一個不穩,踉蹌著幾乎站不住。
姜元靖忙一把扶住了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撫道:“一定是誤會,不是你做的,沒人能污蔑你!”
姜沁昀忙收斂了驚惶的神色看向侯爺:“不、不是的,父親,女兒是冤枉的……”
侯爺的神色淡的似夏日晃晃烈日下的一抹云煙,看不出喜怒,也分辨不出是失望還是不信,只是指了平云淡聲道:“說清楚!”
沁微的指腹一下喜愛點在膝頭一群上一朵鮮紅的梅花上,冷聲道:“葉媽媽栽贓大奶奶,侯爺已經下令家里的全部杖殺。平云,若有攀咬或不盡不實之處,一旦查實,你和你家里什么下場你該知道了,可要想清楚了說話!”
平云被老嬤嬤的手段嚇破了膽子,忙擺手:“奴婢不敢說謊了!”
沁微慢慢看了出奇安靜的藍氏一眼,淡漠的眸光猛然一厲,劃過平云的面孔:“那就仔仔細細把話回給侯爺,從你何時開始背叛我開始說!”
平云垂眸睇著雙手,那樣不見血的恐懼讓她無法平靜下來,回話的語調波紋顫顫:“去年有一回奴婢出府去給九姑娘買蜜餞,險些叫一匹驚馬撞了,是七姑娘讓身邊的護衛救了奴婢。之后、之后奴婢就一直為七姑娘做事。”
沁微看了沁韻一眼,并無太多的恨或怒,只淡淡道:“讓你做了什么?”
平云不敢抬眼去看沁微和沁韻,咬了咬被斑駁血跡染了一抹紅的唇:“尋常只是叫奴婢從您那里探聽一些二房和行云館的動靜。還、還有那次玉公子中毒,去收買陵公子身邊欣禾的就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