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微微一揚眉的溫和之中,仿佛帶了這個季節深處的洌冽風嘯,有冷冽的肅殺之意:“就憑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嫡女,就憑我是楚家唯一的外甥女,就憑我是沈家唯一承認的姑娘!就憑我丈夫鐘愛我一人。就憑我篤定,只要我受委屈,必然有人會為我不顧一切!”
“你敢么!”
“你有么!”
“你憑什么跟我爭!”
藍氏切齒怨毒,卻終是明白,平平都是正二品大員的女兒,終究還是不同的,慕家或許會為她豁出去,但藍家絕對不會管她!
舉起的手仿佛是尋不到著陸點,又仿佛是積聚在掌心的暴怒無處發泄,最終那一巴掌落在自己的面上,清脆之聲似乎帶了裊裊余音,帶著不甘的悲鳴與嗚咽,香爐的青煙一起,緩慢的消散在眾人的耳中。
二夫人微微皺了皺眉道:“文英口供說她收買過平云,可平云的口供卻未提到五侄媳或者文英,而且,那個木偶上可是寫的琰哥兒夫婦的生辰八字,想必二人之中總有一個是在撒謊的!”
這個破綻姜元靖自然明白,可一個妻子一個妹子,這話說了,總要被他自己是傷了另一個。
腳邊炭盆里猛然炸開的一朵小小星火,將姜沁昀蒼白的面孔被映出一抹妖異的紅暈:“二嬸這話是什么意思!”
藍氏青白交錯的面孔上驀然閃過一絲僥幸與精明,忙道:“沒錯!我根本就不曾和東屏閣的人有過什么來往,平云受了你們這樣的手段可也沒有提過了我!想要利用她來栽贓,也要口供對的上才成!”
崔嬤嬤點頭道:“口供確實對不上,奴婢等才下的重手,可到了這一步,這幾個丫頭就都沒有再改口了。”
那么,到底是沁韻收買了文英來拿藍氏頂罪,以作后手?
還是藍氏有什么手段讓平云豁出命去效忠,拿小姑子來做筏子?
亦或是她們都有算計,只不過是被人拆穿了,故意攪亂了這一池表面平靜?
事到如今,到真是難以看破了!
不過很顯然啊,這一房里的人心都精怪而陰毒了。
誰會想到她們會以內斗的方式來設下陷阱算計呢!
姜元靖被藍氏掃到的眼眸里刮出了一絲晶瑩,他見藍氏冷靜了下來,忙拉著她跪下:“父親,此事定然還有人在背后攪弄,這些證言做不得信的!還請父親明察!”
琰華的神色若深谷幽潭:“這些丫頭自以為看到的就是真相,自然不會再改口了。”
繁漪輕輕捋了捋垂在身側的寬大水袖,即便冬日的衣料有些厚重,線條卻依然有著行云流水的姿態:“未必貼身的丫頭便一定知道的全面,便是以防事發后被用刑而招供了一切。何況,今日審的只是各人身邊大丫鬟里的其中一人。”
“大奶奶說的是。”崔嬤嬤微微一默,又朝侯爺躬身頷首道:“此事涉及了七姑娘和五奶奶,奴婢擅作主張,拿了五公子身邊的小廝一并問了。”
一并問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是在為姜元靖正名。
他雖不愉一個奴婢也敢動自己的人,卻也不會說什么,便只以坦然的神色面對侯爺的探尋視線:“我明白,嬤嬤也是為了讓事情查的更清楚。”
侯爺點了點頭,問道:“小廝說什么了?”
崔媽媽回道:“小廝始終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并未聽說過、或者看到過什么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