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微微一笑,只是這樣的笑意并未到達眼底:“自然不會是靖哥兒的,這段日子為了尋孟老太太的下落,整日在外頭尋訪,連人都憔悴了。這樣也好,免得靖哥兒平白遭人懷疑。”
沁微卻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眸子深處似無垠的海面,慢慢有了巨浪席卷前的起伏姿態:“母親說的也是,七姐姐哪怕明面兒上稱不得那孟家老太太一聲外祖母,好歹是你生母的母親,七姐姐不思憂慮竟還有心思來搞這些算計!今兒你栽贓她,她栽贓你,口供對不上,便又想著如上回一般將此事不了了之么!休想!”
不了了之,讓眾人面上閃過不尋常的亮色。
二爺擰眉,不知是為著那句不了了之,還是為著沁微這樣幾乎是挑明姿態的言論,輕叱道:“沁微,不得胡言亂語!”
沁微小巧的面上那種淡然柔軟的氣息漸漸散去,緩緩凝起了刺骨的寒意:“女兒說的不好聽,可有些人做的可比女兒說的更難看!為著自己的利益,自家人的性命前程都能隨意拿來算計!咱們把這個家里的都當做至親,可有些人卻連小小的玉哥兒都下得去手拿來當踏腳石,既做得出,女兒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二爺雖顧念與侯爺的兄弟情分,更是念著一家子血緣有親,對于玉哥兒被人下毒之事的不了了之,心中不能說一點都不介意,只是為著不叫侯爺為難才沒有追究下去。
但,就如沁微所說的,有些人若再不去點他一下,還真把把他們二房的好脾氣與維護,當做了軟柿子可隨意算計了。
便也不再出聲去阻止沁微。
沁微的話又緩又穩,卻字字力道不輕:“算計倒真是好算計,五哥哥正在孝期,若是太夫人有什么不測倒也影響不了他,大哥哥已經避開了給文氏大伯母守孝,若是再避親祖母的,怕是朝堂同僚都要對他懷了輕視之意。”
“大哥哥正是一帆風順的時候,而朝堂之上瞬息萬變,九個月后是什么光景誰能預料?文華殿的差事還能等著九個月不成!有些人,自己時運不濟,不想想自己的問題,倒是處處怨怪了別人,還拿這種擺不上臺面的伎倆來算計、栽贓!”
“真是叫人瞧不上!”
二夫人拉著沁微的手,輕輕拍了拍以安撫她今日所受的委屈,搖頭道:“你五哥哥這陣子忙著找孟家老太太,更何況他身邊的小廝也說,今日之事都是不知的,絕對不會是你五哥哥!”
沁微通透的眸子一暼,落在姜元靖的身上,冷淡道:“不是五哥哥,也脫不去他責任!自己的妻子和親妹妹揣著這樣陰毒的心思,他竟半點沒有察覺,難道不是他的過失和責任么!”
姜元靖不意這平日話少的小妹妹說話竟這樣凌厲,毫無顧忌的將那些話直白的說了出來,心下不免有些難堪與擔憂。
他抬首看了眼侯爺,卻發現他的神色平靜如風平浪靜時的湖面,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姜元靖微微一垂眸,無奈道:“九妹妹無端被牽扯進來心中腦惱怒我明白,發生這樣的事,總是因為那位置的緣故。為兄、不敢反駁妹妹的指責。”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只說是為了世子位才有的算計,那么想要這個位置的人,誰也脫不開嫌疑!
沁微掀了掀嘴角,吃吃一笑,不屑道:“五哥還是那么會說話,想說大哥哥算計陷害自己來打壓你么?”
畢竟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誰說不能陷害自己以拉對手下水呢?
姜元靖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么?
年歲小些的未必聽得懂里面的就怪十八彎,但幾位爺卻是明白他話中的意有所指。
姜元靖的面色一僵:“自不是這個意思,妹妹……”
沁微卻并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你有證據么?如今那些女使招認的可都是你們的人啊!要不要把行云館和暮云齋、芳菲居的人統統都拉去偏院用用刑,看看最后是哪家的女使招出的口供更精彩?”
“可你們,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