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美麗的面孔上笑色仿佛朝陽下的含露薔薇,有瑩然剔透的光澤。
他十分得趣的看著那小廝一臉驚恐又欲言又止的樣子,懶洋洋暼了他一眼:“說,好好說,都已經跑去閔家說了一遭,這會子何必又遮遮掩掩的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什么時候瞧見的,哪里瞧見的,可是瞧得真真切切,趕緊說完。回頭就算把你剁成了肉醬喂狗,你死的也就不算虧,好歹任務也完成了不是。”
太夫人看了一眼子囂張又無賴的云海,腦子里莫名冒出個詞來——人以群分?
那小廝大約二十來歲,生的一張國字臉,無關倒也端正,只那雙不停轉動的眼睛讓著整個人顯得格外猥瑣如宵小。
聽著云海的話像是被擊中了要害,激靈了一聲,昂起身子便厲聲喊道:“即便你是皇子,你也不能如此仗勢欺人!當著府尹的面就敢這樣威脅!”
云海渾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便如石落池中蘊漾起的漣漪,一圈圈帶著驚浪之勢乍散開來。
語調囂張而不屑:“這算什么威脅?左右你在閔家的話已經讓我跑不了嫌疑,剁碎了你正好成全了我仗勢欺人、為非作歹的名聲,也好顯得你的話足夠真實,都叫我去殺人滅口了,不是么?”
“咱們,誰也不虧。”
五爺擅長舞弄畫筆,一把玉骨扇上一副高山流水頗是瀟灑。
扇骨在掌心輕輕一擊,冷冷一暼那小廝沉道:“官府審問嫌煩尚且能用刑,殿下的這兩句話算得什么威脅?這不是威脅,是警告你,沒有什么真相是能被躲在陰暗里的老鼠吞噬的,不要為了幾個見不得光的黑心銀子連人都不做,最后再把自己的小命也弄丟了!”
小廝一副不肯受冤屈的表情,咬牙道:“小的沒有拿什么黑心銀子,沒有犯罪,可不是什么嫌犯,憑什么對我用刑!”
云海從前就不是個講道理的人,如今就更不是了,仗勢欺人幾個字落在他身上,或許他還覺得是夸贊呢!
“我說你是,你就是!”
清綿的女音自門外輕輕揚起,“就憑你敢如此跟殿下說話,侯府便能以大不敬處置了你。”
眾人望過去。
便見繁漪搭著無音的手邁著悠緩的步子進了門來。
太夫人見她過來,嘴里嗔怪著,嘴角卻先揚起了笑色:“日頭這樣大,你怎么還出來了。”
云海動作更快,已經上前扶著繁漪了,皺眉道:“不是說了不讓你管這些么!”
繁漪同胡祡雍打過招呼之后,沒有順著云海的動作在上首坐下,而是在太夫人的左手邊坐下了,素手輕輕搭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微笑道:“殿下性子跳脫些,怕他擾了胡大人辦案,就過來看看。”
云海摸摸鼻子,兩根手指夾著她的衣袖晃了晃,那撒嬌的樣子可真是乖巧極了:“……阿姐。”
胡祡雍表示有些驚訝。
他與云海也打過幾次照面,就知道這是位難纏的主兒,倒是沒想到有了皇子的身份卻沒有在這位義姐面前自持身份,端起皇室貴胄的架子,對她竟還是這般尊重親近。
挺好,一物降一物,想來他這案子應該還能有機會問的順利。
微微松了口氣道:“郡君言重了,殿下對此案十分重視的,一直有在協助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