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街上車馬阻塞,衙役列班,百姓為官,沸反盈天。
萬象街是城中最為繁華的街道之一,緊鄰這朱雀大街。
寬而長的街道上鋪滿的上等磚石在經年累月的風雨沖刷、人馬車行里,慢慢有了烏沉沉的顏色,被日頭一曬,反射起一片白茫茫的刺目光暈,讓本就煩躁的心思愈發混亂難安。
擺攤賣風箏的漢子因為下雨好幾日沒來了,又是住在城外鄉下的,便對城里的事情不大了解了。
今兒一到就見衙門把整條街給圍了個水泄不通,進進出出的面孔上嚴肅的不得了,街上開鋪子的、擺攤子的全都不做生意了,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處小聲議論著。
便好奇的湊到人群出問道:“這是怎么了?”
一位紅衣白面的潑辣娘子仿佛是親歷者,說的十分生動,手中小巧的鏤空透雕的檀香扇一開,掩了紅唇小聲道:“聽說昨兒被殺的是鄭德妃娘家二房的侄子鄭時延。昨晚跟著家里人去吃席,席面上的時候還與幾家公子一同說笑,因為吃酒吃多了說要出去散散風,結果一直到散席也沒見著人。”
回春堂醫館的老大夫捋了捋長須道:“每次殺人都是子時左右,誰會想到人會這么早被抓走。主家和鄭家恐怕一開始也都沒放在心上吧!”
小娘子哀嘆了一聲,繼續道:“誰說不是!主家當時叫了家下的去小憩處尋一尋,別是吃醉,睡著了。結果沒一會子主家的家下跌跌撞撞的跑出來說出事了!過去一瞧,鄭時延的長隨被打暈了在客房里,卻早已經沒了鄭時延的影子!”
三月下旬的夜來不算早也算晚。
為著能讓賓客在天黑前到家,宴席開的也早。散席的時候正是最后一抹天青色即將被拉破的時候。
主家和鄭家的人立馬想到了碎喉案,全都慌了神,忙讓人去衙門報案,一起赴宴的人家也都點了出了護衛幫著一同出去找。
老大夫好奇道:“這會子把咱們這街上都圍了起來,莫不是兇手藏到這里來了?”
小娘子贊同的點了點頭道:“這次那么多人一同出去找,聽說沒多久便發覺了疑影兒,還被巡防營的肖讓大人傷了胳膊。只是那疑影兒輕功極好,縱使肖大人身手了得也沒能追上。”
一旁的春風樓小伙計目光一動,睇了眼腳下吉祥如意紋的石板路,旋即以一目奇怪看著她道:“你又不是衙門里的人,咋知道那么多?”
小娘子揚了揚手里的扇子:“一大早就來問有沒有見到一個手臂受傷的人,那肯定就是了呀!”旋即越發壓小了聲兒道,“我悄悄湊過去聽了一耳朵,說是一路追著血跡來。老大夫說的沒錯,怕是兇手就藏在咱們這街上來了!”
只是萬象街一路通達至朱雀大街,足有二里長,鋪子林立,巷子深長,很難說疑兇到底藏匿進了哪個角落。
就在衙門決定一家一家搜過去的時候,那春風樓的小伙計便支支吾吾的表示昨夜亥時初的時候見到有人影躲進了他們對面的鋪子里。
巡防營的肖讓生了一張俊秀面孔,帶著武人的沉穩其實,卻又不會顯得太剛硬。
上了前來,嚴肅問道:“你是哪家酒肆的?”
這是離朱雀大街最近的繁華街道,鋪子的老板也大多都是非富即貴,巡防營、巡城御史白天黑夜的來往最為頻繁,都混了臉熟。
伙計倒也不怕他,大膽道:“春風樓。”
左隔壁胭脂水粉的老板娘抽著水袋煙邁著婀娜步子,慢慢從人群里過來,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豐韻的眼尾微微一挑:“春風樓對面鋪子也有好幾家,一家首飾古玩鋪子、一家花卉鋪子、一錢莊、一藥堂,還有那扶風郡君的尺頭鋪子,云霧閣,也在春風樓的對面呢!”
提及什么花卉鋪子、首飾鋪子的眾人也沒什么表情,一聽扶風郡君的云霧閣也在,相互間立時竊竊私語起來。
想是對近段時間里的精彩流言都是十分了解。
楚涵只得了琰華一句“放心”,旁的卻又什么都不給他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