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枝影搖曳,深翠的茂密枝葉映著蔚藍天空,隱隱發黑,怎么看都像是沉壓在頭頂的咫尺之處,好像隨時都會壓碎了天靈蓋。
楚涵對于苦主的發難只能保持平靜,也不欲與之針鋒。
一拍驚堂木,震住漸漸鼎沸起來的議論聲,以平靜而肅正的嗓音道:“昨晚肖大人傷兇手于右臂,以弓弩貫穿,仵作,檢查他的傷口!”
齊三似乎并不怕被檢查,與方才驚懼的神色大相徑庭,竟是大大方方解開包扎在傷口上的布條,伸出手臂讓仵作查驗:“我不做虧心事,自是不怕鬼敲門!查便查!”
仵作上前仔細查看了傷口,回道:“回大人,傷口確實是貫穿了小臂,傷口表面并不平整,不像是弓弩利箭一一類的兵器所傷,更像是被尖銳的樹枝刺穿……”
元郡王篤定的目光倏然一跳:“你說什么!”
齊三似乎也驚了一下,那神色流轉的極快,旋即哼了一聲道:“我、我都說了,這傷口折斷的樹枝所傷,你們憑什么懷疑我!”
鄭清巍的面色仿佛清霜覆于曠野,陰翳翳的盯著仵作:“你可看清楚了!若有包庇隱瞞,你知道自己會是什么下場!”
仵作誠惶誠恐,忙伏地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胡說!可傷口表面不甚平整,確實不是利器所造成的,還請大人明察!郡王爺明察!”
元郡王盯著齊三看了半晌,忽然哼笑了一聲,慢條斯理撥弄了著衣袖道:“鄭大人急什么,楚侍郎即便要包庇,也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傷口不平整,難道不是他事后故意拿樹枝一類的東西在傷口上制造的迷障么!”
仵作戰戰兢兢地點頭:“是、是有這個可能的……”
云海斜坐在交椅里,姿態浪蕩,掛在扶手上的退踢了踢:“蠢貨!要包庇,這會子你們誰也別想看到這樁案子是怎么審的!誰要是再廢話打擾辦案,亂棍打出去!”也不理會二人面色如何難堪,漫不經心擺了擺手,“拉出去用刑,三十大板,狠狠打,不必客氣,打到他們兩個說不出假話為止!”
看著二道門尖尖的墨色屋檐將天空劃出一壁逼仄的蔚藍,隨著遙遠之處的薄薄云朵不斷的逼近、逼近,隨著板子擊打皮肉驚起的悶聲,只叫人覺得無比憋氣。
這六扇門里的刑法是有技巧的。
可以行完刑皮肉不破,而筋骨皆斷。
也可以是皮開肉綻鮮血橫流而筋骨無損。
這兩個人的嘴里顯而易見還有很多話可以挖,自然得好好留著他們的性命了。
不出意料,板子打完,即便鮮血滴滴答答從衣料上低落,定是皮開肉綻的傷勢,卻也沒有人肯改口任何。
琰華微微一挑眉,倒是讓他想起了盛煙那局棋。
扛過了一次,下一次的招供才會顯得更加真實可信啊!
云海吃吃一笑,撫掌道:“這出忠心戲碼唱的不錯。”
琰華垂了垂眸,語調徐徐如清風:“天熱了,沒點咸頭可不得招來驅蟲了!”
肖讓和楚涵頻頻側目:“……”用這么淡定的表情說出這么殘忍的話,倒是蠻適合進刑名衙門的!
百姓們對此道可謂最最清楚了,為了保存一些容易腐壞的食物,少不得拿鹽巴來腌漬。
瞄了那兩個血淋淋的屁股:“……”頓時對家里的咸菜沒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