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猜到了又如何,他們有那么多的人證可以指認他們!
就不信他們還能插翅飛上天去!
就算輸了又如何!
他的女兒是過繼給德睿太子的郡主,是正統嫡脈的貴女!
有先帝爺的臉面在,皇帝不能動他的女兒,也就不能動他!
大不了就是在朝堂上被訓斥而已!
“慢著!”
元郡王忽然揚起衣袖,上前了一步,目光陰冷的盯著楚涵,隨后冷笑著轉向了閔寬,聲音像生銹的鐵片粗劣的磋磨:“聽說胡祡雍從鎮北侯府抓到了個小廝,說曾親眼看到在令公子死的那天晚上,有人從侯府的后墻悄悄離開。聽說那個方向還是扶風郡君所住院落出去的必經之路啊!”
閔寬雖對他們夫婦抱有怨言,覺得是他們連累了自己的兒子,甚至是小外孫被算計也是因為他們侯府大房之間的爭斗,卻也明白流言猛起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攪弄,為的就是挑撥他們去對付行云館!
可此刻聽到元郡王說真有此人、真有此事,心口不免狠狠一縮,那種喪子之痛便帶著鋒利的刃無遮無攔的扎進了心頭。
那樣的痛色,絕對不是鄭清巍那張帶有目的的顏色,是烏沉的骯臟的。
他身上黑色纏枝蔓的袍子,像是一枝被折斷在地的藤蔓,僵直地微微顫抖著,似乎從漸漸發紫的唇間吐出了是質問,卻被漸漸揚起的議論聲徹底的蓋過了。
琰華衣襟上以銀白線夾著深藍色的絲線繡著修竹紋,在公堂之內青色磚石反射起的光線掩映下,更顯清冷寒光:“元郡王倒是對我侯府發生的事一清二楚。”
元郡王睜圓的眸子里有壓抑不住的興奮與陰毒之色,跳躍著,幾乎就要迸出幽藍之火:“事關我元郡王府的清白名聲,本王自然要盯緊了!”
琰華微微一笑,語調平緩:“說的真好。希望郡王不是安插眼線監視侯府才好,畢竟這種事做出來就要叫人懷疑郡王心思不正呢!”
云海嗤笑了一聲:“監視也好,聯手唱戲也罷,總有結束的時候,看誰能笑到最后吧!”看了楚涵一眼,“還不去提人,等著咱們位高權重的郡王爺把譏諷的話吐到你臉色么!”
楚涵忽然覺得很無語,很難理解這樣欠揍的一個臭小孩擱在身邊,小夫妻兩是怎么把人訓得跟個乖孩子一樣的?
一揚面孔,衙役便匆匆去牢獄里提人了,指了伏在堂下的齊三道:“你先說吧!”
齊三面孔刷白,被鹽巴刺激的傷口還在痙攣著,伏在地上的整個人便不斷的抽搐。
落在腳印凌亂的青磚石上的目光里有銀光飛閃,腦子里嗡嗡回響著自己嘶啞的喊叫與板子重擊皮肉的聲音,喘息了半晌終于找回了些知覺。
聽到那句“說吧”,嘴巴里背誦的滾瓜爛熟的字眼便如沸水翻滾般吐出:“我是千、千錦閣里的護衛。那是郡君名下最賺錢的產業。閣里的護衛年紀大了,楚老太爺看我身手好,遣了我、遣了我來做千錦閣的護衛。”
“郡君瞧京中無人認得我,才選上我去殺那些人。每次我殺完了人就躲郡君的云霧閣,那條街上鋪子林立,容易脫身。如果不是昨晚受了傷,你們也不可能知道我躲在萬象街上!”最后指了指一旁喘息艱難的阮明,“每次殺了人,他就把我藏進密室里,等著第二天風平浪靜的時候,晚上開了后門讓我離開。”
阮明急急辯解,然而氣喘太急,只喊了一聲“沒有”便被自己一陣扭曲的咳嗽給打斷了。
齊三也沒有理會他,只凝滯著眼繼續道:“我手臂上的傷就是昨晚殺了鄭家郎君后,被人追趕時射中的。為了遮掩,是我拿樹枝戳爛的傷口!”
閔寬看了琰華一眼,追問道:“從前殺人都是在子時前后,為什么昨日卻提前了?”
齊三的回答沒有片刻猶豫:“待到席面散,街上車馬太多,不容易下手。宴席上人多眼雜反而容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