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侯爺和太夫人之前還只是懷疑,那么聽了文宣的指認一定會覺得姜元靖無辜,到底是自家子嗣,本能里會有偏信的一面。
畢竟這一切算計里確實沒有他的影子。
可一旦被看穿,文宣的“供詞”便是他狠毒的證據,成了利劍,割斷侯爺對他最后的一點信任與父子之情。
得不到丈夫信任的肯定,藍氏心慌意亂,形同瘋狗,撲上前將所有的尖銳與陰毒便全都指向了繁漪:“我怎么會向自己的丈夫下手!慕繁漪,你還不承認是你收買了她來栽贓我!”
“你就是害怕元靖馬上要出孝了,來日在仕途上步步高升,威脅了你們的位置!你敢不敢發誓,你沒有半分想還我們夫婦的心思!毒婦!下三濫!”
繁漪如青山唯一,巋然不動,只目光淡淡看著一旁的婆子把人死死按住了,唇邊的笑意卻越見越深沉:“說的很有道理,但你看看,誰信呢?”
侯爺眉心驟然擰緊,眼眸暗沉:“不必理會瘋婦之言。”
“瘋婦?”藍氏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處,像是深冬凍在濕冷寒風里的枯萎的細枝,不敢置信地瞪著侯爺,“我爹是大員,我是她最寵愛的女兒!你們怎么敢這樣輕賤于我!”
“元靖、元靖他也是侯爺你的兒子啊,他哪里比姜琰華差了!他可是您身邊長大的兒子,是您親眼看著長大的兒子,您和他才是最最親近的父子啊!”
“他姜琰華不過是……”她大口大口喘著氣,想罵“野雜種”,可僅存的一點理智還是讓她把這些字眼從牙縫間咬了回去,而不敢和怨恨也便越發深了:“為什么你的眼里看不到元靖的出色!”
五爺嚴肅道:“世子將來是要掌侯府門庭的,豈是你一腔不甘就能作數的。不管是皇家、世家,都是立嫡長,無嫡退而立長,元靖不是嫡出也不占長,論出色……”輕輕一嘆,“不過如此吧!侯爺身邊長起來的,卻依然不被立為世子,原因為何你需要旁人來點破么?”
是啊!
前世子死了的那三年里,那時候還未回京,也沒有姜琰華,可侯爺也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要著重栽培他的意思!
姜元靖最恨的便是這個!
難道在侯爺的心里,連姜元赫那個只會一味莽撞自大的蠢貨都比他合適么!
藍氏細白的貝齒切切有聲,赤紅的眸子狠狠撇過五爺:“你們不過是庶房的,有什么資格議論大房的事!”
五爺并不惱,只是微微一笑:“沒錯,是我庶出的,所以我從不去奢求不屬于我的東西。我懂得一家子平靜和睦才能讓侯府走的更遠的道理。元靖,你覺得五叔這些年做的如何?”
姜元靖緊繃的下顎艱難的啟合:“五叔孝敬太夫人,尊重侯爺,愛護小輩,一向、都是很好的。”
五爺喜好作畫,一手出色的丹青在京中亦是數得上號的,山川遼闊栩栩如生的描繪在手中的折扇之上,足尖他心中寬闊,是瀟灑之人。
他輕輕的搖動著扇子:“五叔沒什么出息,對你們也沒什么幫助,本不該多說什么,不過看在一場骨肉血脈的份上多言一句。你妻子所作惡事,自有她去承擔,你是侯爺親子,你的兄嫂都是有寬廣胸懷的人,將來自有你的前程。你可明白五叔的意思?”
姜元靖困住藍氏的臂膀越收越緊,五爺的話似乎在安慰他,卻也扎扎實實是在警告他。
原來這這座府邸里,沒有看穿他的緊緊只是藍氏而已!
不懂,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明明沒有他的影子在這些算計里,為什么他們都會來懷疑他?
可他的戲碼還是得做下去,臉面不能撕破,那對他絕對不會有任何好處,他也絕對不能成為別人眼里被厭棄的那一個!
他會贏,且要贏得干干凈凈!
“是,五叔的教誨,元靖銘記在心。”
五爺看著他滿面誠懇的樣子,卻并不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