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姜元磊說漏嘴,他甚至從未懷疑過這個看似溫和的侄子。
云海看了五爺一眼,切了一聲,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然后掏了掏耳朵:“繼續,再講講你們大員家高貴女眷的豐功偉績。”
濃墨云層里忽閃忽閃著,遽然間有紫電劈落,將天地連接,黑夜如晝,緊接著便是震天的轟鳴由遠及近極速奔來,震的門窗吱呀顫動。
文宣的眼睛突的很大很大,像是經受不住這樣的聲響,幾乎要翻過去。
然而她語速卻無半分的遲疑:“去、去年跟著太夫人去法音寺避暑,五奶奶收買了個來寺廟里借機行竊的混混,將達摩院智慧大師贈給郡君的經書,換成了一本那牛膝藤汁研的墨所抄寫的經文……牛膝藤汁本氣味清淡,混在墨汁里根本難以察覺!”
女眷們紛紛變色。
身處后院的她們如何會不懂那牛膝藤汁有多陰毒,若是沾染的久了,會徹底損了女子身軀,即便有了孩子也會夭折腹中。
太夫人和侯爺齊齊轉首,卻見繁漪亦是一副驚詫的表情,頓時蹭的站了起來。
太夫人一想她還懷著孩子,必然是沒有受到暗害的,額角凸起的神經方微微松下些,厲聲道:“晴云,回去趕緊將你主子手邊的經書都收了,不對,全都燒了!燒了!”
繁漪一身碧色竹葉暗紋的大袖氅衣,略顯家常,便綴了兩個瑩白珍珠紐子做了點綴,下身一條曳地香色留仙裙,發髻上也不過一只小小的青嫩翡翠花簪鈿子,墜下長長的銀色柳葉流蘇。
在這樣沉悶欲雨的氣候里,多了一抹濃淡相宜的清爽,加上那一副乖巧媳婦的模樣,顯得格外柔弱楚楚。
吶吶了一聲,起身道:“祖母莫急,那次帶回來的經書我、我都沒翻過。”說罷,輕輕咬唇,乜了琰華一眼,“世子他、他不讓我看。”
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只不過無畏單獨拿出來說而已。
只是這家伙那時候瞧她畫彌勒,怕她真的不要他了,回頭就把經書給收走了,但也翻看了要有大半個月了,終究是沾了些在身上的,所以姜柔在為她例行診脈的時候發現了細微的不對經,否則,還真是不曉得經書里竟也出了問題了。
何況在察覺出不對勁,順著經書查過去時,那混混也早被殺了。
無憑無據的,也不能證明是誰做的。
反正走到最后一步的時候,是藍氏做的也好,姜元靖做的也好,文宣必然會全部說出來一股腦栽給藍氏。
除非,當初是姜沁月做下的,她們也不知道。
那么,給了姜沁月一個孩子,卻還給她留坑,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不過還好,姜沁月還算是拎得清的,曉得日子是過給自己的。
至于究竟是姜元靖做的,還是藍氏做的,追究下去意義不大。
反正最后這兩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有片刻的寂靜無聲,靜的都能聽到看不見的遙遠之處急雨滴落地的聲音。
眾人看著琰華的表情就有點揶揄的意思。
元慶的眉眼與琰華有幾分相似,大約都隨了老侯爺,狹長而微微上挑,不熟悉的人瞧著便覺有些冷漠,可含笑時卻又有幾分說不出的風流蘊藉,如緋紅石榴叢里綻放的皎潔梔子,染了薄薄的緋紅、淺淺的英翠,雅然而獨立。
他輕輕一笑:“怎的,怕、大嫂看破紅塵么,連經書都不讓看?”
閔氏眨了眨眼:“……”果然得寵的女人運氣都格外好,這樣都能避開一劫?!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