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弈緋抱著雙臂,姿態隨意地靠在墻壁上,觀察著遠處一棟青灰色外墻的宅子。
那便是湖州張氏的老宅,自從綰青絲開出八萬兩的天價之后,來張家拜訪的人數驟減,和前些日子門庭若市的情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瑤環站在喬弈緋身后,奇怪道:“既然綰青絲已經開出了天價,目前看起來也不會有人當冤大頭開更高的價了,為什么雙方沒有直接成交呢?”
“這便是綰青絲的手段了。”喬弈緋心如明鏡,先開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天價讓其他競爭者知難而退,張家也會從競價者云集的熱鬧之后,體會到無人問津的冷清,這時候,綰青絲便有了和張氏談判的籌碼。
只要沒有其他的競爭者,綰青絲就不急了,這么一來,急于出手的張家便會主動降價,七萬,六萬,乃至五萬,綰青絲在達到心理預期的時候便會迅速收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簽下合約。
“原來是這樣,綰青絲也太陰險了。”瑤環恨恨道。
“為了趕走其他的競爭對手,有實力的競價者常用這一招。”喬弈緋不以為然,“其實對我們來說,重點根本不在綰青絲,而在張家人身上。”
她已經查清,湖州張氏當年是有名的綢緞大戶,家業興旺,尤其是一手九彩丹青巧奪天工,聞名遐邇。
可是,傳到張家這一輩的時候,兩個兒子不僅對染制工藝毫無興趣,而且喜歡吃喝嫖賭,揮霍無度,很快就到了變賣家業的程度了。
只有張夫人苦苦支撐至今,終于到了支撐不下去的程度了,家業已經被兩個兒子敗得差不多了,作坊的工人也一個個都走了,家里窮得快要揭不開鍋了,萬般無奈之下,張夫人不得不出售唯一值錢的祖傳秘方。
喬弈緋正在觀察的時候,兩個生意人模樣的人從她身邊走過,其中一個道:“有綰青絲這樣豪闊的大買家,都出到八萬兩了,連老字號的福瑞祥都準備退出了,我們這種小布商,就更別想了。”
“是啊。”另一個人也是長吁短嘆,一臉的遺憾和不甘,“看來是和九彩丹青的秘方無緣了。”
“小姐,那我們要去拜訪張夫人嗎?”瑤環問道。
“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綰青絲若真肯出八萬兩,那自己就需要花費更大的精力,但如今看來,綰青絲顯然存了先惡意抬價然后再大肆壓價的打算,這對自己來說,是個好消息。
“看得差不多了。”喬弈緋轉身,“先回客棧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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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瑤環一臉興奮地跑過來,“小姐果然料事如神,張家人提出成交,但綰青絲卻以各種借口拖著不簽約,話里話外無非是嫌價格太高。”
“那張家人什么反應?”喬弈緋淡笑。
“自然是生氣啊,說八萬兩是綰青絲主動提出來的,現在張家已經答應了,綰青絲反而不肯了,到底是什么道理?”瑤環見他們起了糾紛,一臉的幸災樂禍。
喬弈緋笑意更深,“生氣也沒用,他們很快就會認清現實,認清之后就要主動降價了。”
“那是。”瑤環樂滋滋道:“馬掌柜說,這個秘方撐死了值兩萬兩,張家人也是夠貪心,還真以為能拿到八萬呢?”
喬弈緋慢悠悠地喝著剛燉好的燕窩,“其實這怪不得張家人,他們只是被綰青絲給愚弄了一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