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還沒完,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康太醫索性一口氣說出來,“昭郡王在下落的時候撞到了腦袋,腦袋里有淤血,以致昏迷不醒,至于什么時候醒過來還不好說。”
徐槿楹頓時臉色煞白,險些暈倒,她并不是因為愛他才如遭雷擊,而是不管這個男人如何風流好色也好,如何薄情寡義也好,他都是自己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的牽扯。
婚后,她只是被要求履行一個妻子的職責,一個兒媳的職責,卻從未體驗過愛情的滋味,可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晚了。
室內寂靜得令人心悸,康厚德緊張得一言不發,許久之后,面色凝重的太夫人開口問道:“那他會不會一直不醒呢?”
康厚德搖搖頭,沉吟道:“這個…不好說,不過,郡王畢竟年輕氣盛,或許三五日,或許三五月都有可能,也或許三五年。”
太夫人眸色沉了下來,也就是說,如果秦渤一直不醒的話,那自己的孫女不是得守這個活死人?那和守活寡有什么區別?
飛來橫禍讓徐槿楹眼前一陣陣發黑,一顆心急速墜了下去,她心底善良,無論和秦渤之間有過多少齷齪,多少不堪,多少爭吵,她也不希望秦渤變成這樣半死不活的樣子,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
“渤兒?”一個尖利的聲音刺破沉重的空氣,讓人下意識想要捂住耳朵。
灰頭土臉的常太妃在桂嬤嬤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朝著躺在床上的秦渤撲了過去,得知渤兒從山崖跌落,她當場就暈了過去。
醒來之后,養尊處優的太妃,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從京城趕過來,一來就看到傷痕累累的渤兒,頓時心如刀割。
尤其是從康太醫口中得知渤兒傷勢極為嚴重,且可能有嚴重的后遺癥的時候,她實在難以接受這個晴天霹靂,差點再一次暈倒在地。
渤兒是她的命根子啊,常太妃哭得幾乎不能自已,令人看了就心酸。
徐槿楹強忍難過,安慰道:“母妃,您別難過,郡王福大命大,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聽到徐槿楹的聲音,常太妃驟然止住哭泣,一雙眼睛如利劍般射向她,劈頭蓋臉質問道:“我問你,渤兒好端端的,怎么會從山崖跌落?”
徐槿楹本就受了不小的打擊,卻強忍難過安慰婆母,可是婆母一來就興師問罪,讓她覺得再也撐不住了,身子一晃,搖搖欲墜,鎮國公府夫人急忙扶住她,驚叫道:“阿槿?”
常太妃一來就咄咄逼人,對阿槿怒目相視,讓太夫人心里很不舒服,但念在情有可原,并未過多苛責。
可是,常太妃卻對徐槿楹滿腔怨氣,怒斥道:“你是怎么伺候他的?”
“太妃。”太夫人蹙眉,斂去內心不滿,溫聲道:“這事怪不得阿槿,前日昭郡王突發奇想說要獨自夜游,不讓人打擾,山濕路滑,不慎踩了空,這純粹是意外,誰都不想的。”
“意外?”常太妃遭遇重擊,尤其是看到人事不省的渤兒,她心痛如絞,聲音又尖又厲,眼神陰鷙如梟,“明知道山濕路滑,還讓他一個人出去?還不讓人隨侍左右,你們存的什么心?”
徐槿楹臉色更白了,一貫的溫順隱忍讓她習慣把所有委屈藏在心底,小聲道:“母妃,是我考慮不周。”
“渤兒傷得這么重,你一個考慮不周就可以一筆帶過嗎?”常太妃厲聲道:“我平日是怎么教導你的?渤兒年輕,你要多規勸,多督促,如今造成這樣嚴重的后果,你擔當得起嗎?”
“常太妃!”太夫人終于聽不下去了,她體諒常太妃心痛秦渤,多番忍讓,不予計較,卻不想常太妃得寸進尺,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阿槿身上。
當著娘家人的面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教訓阿槿,背地里還不知道怎么欺負阿槿呢?她作為阿槿的祖母,斷然沒有看著孫女被人欺負卻不撐腰的道理?
“昭郡王不是三歲孩子,他要一個人出去,阿槿還能拿著繩子捆住他不成?”太夫人聲調不高,卻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況且,教導他,敦促他,是當母親的責任,而不是當妻子的責任。”
太夫人的維護讓徐槿楹喉頭發酸,同樣的場面,在郡王府經歷過無數次,只要秦渤有什么不對,只要秦渤犯了什么錯,母妃都會不問青紅皂白就怪到自己身上來,可秦渤是個孩子嗎?秦渤會聽她的嗎?為什么都要怪到她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