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召喚,徐槿楹站起身,“緋兒,我先失陪了。”
“我也該告辭了。”喬弈緋起身,“郡王妃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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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太妃坐在羅漢床上,半瞇著眼睛,神色萎靡,這個頤指氣使的老婦人,遭遇重擊之后,短短時日瞬間老了不止十歲。
見徐槿楹進來,她黯淡的眼神驟然變得尖銳森冷,“渤兒今日怎么樣?”
徐槿楹搖了搖頭,“林太醫剛來過了,郡王還沒有醒轉的跡象。”
常太妃心驀然揪緊,看徐槿楹的眼神充滿戾氣和怨毒,陰森森道:“你可知罪?”
自從慘劇發生之后,這樣的情景已經是常態了,徐槿楹不與她爭辯,輕聲道:“沒有照顧好郡王,是我的錯。”
“錯?不是錯,是罪。”常太妃認定渤兒有此遭遇,皆因徐槿楹而起,面容逐漸變得扭曲,犀利且惡毒,“你一無出,二善妒,三不賢,四不孝,樁樁件件,皆是大過。”
徐槿楹如遭雷擊,驀然抬頭,嫁入郡王府之后,她伺候婆母,體恤下人,管理府務,替秦渤收拾各種爛攤子,張羅妾室,從無怨言,將所有心酸委屈盡數壓在心底。
原先婆母對她也贊不絕口,沒想到,一轉眼,她就從婆母眼中的好兒媳變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淚水無聲無息溢滿眼眶,透過模糊的雨霧,徐槿楹顫聲道:“母妃,你在說什么?”
渤兒墜落山崖,常太妃恨死了無事生非的徐槿楹,若不是娶了這個不會下蛋的雞,渤兒現在早就兒女繞膝了,郡王府早就子嗣興旺了,甚至,是娶了佟佳惠也好,渤兒也不至于遭此橫禍。
往日看徐槿楹有多滿意,現在看她就有多憎恨,這就是個災星,不斷為郡王府帶來各種災禍,還連累渤兒生死未卜,郡王府有今日之禍,都是她害的。
常太妃悔不當初,早知如此,就應該娶佟佳惠,現在郡王府孩子都滿地跑了,何至于連香火都成了問題,若是郡王府的香火斷了,她就是昭郡王府的罪人。
“都是你。”常太妃手顫抖地指著徐槿楹,眼神令人毛骨悚然,控訴道:“若不是你,渤兒怎會從山崖上跌落?”
徐槿楹欲哭無淚,自秦渤摔傷之后,她體諒婆母悲傷欲絕,對她各種言語擠兌一直忍耐,可沒想到,婆母竟將所有的錯都推到自己頭上?
天理何在?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此刻她終于知道為什么秦渤骨子里如此自私自利,因為母妃也是如此,簡直涼薄到惡毒。
常太妃的話如刀子般狠狠撕扯著她的心,讓徐槿楹渾身每一處都在痛,她是真正的痛不欲生,恨不得跌下山崖的人是自己,就不用承受母妃莫須有的指責和漫罵了。
常太妃掙扎著說完這番話,便癱軟在羅漢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仍不忘死死盯著徐槿楹,聲嘶力竭地喊道:“都是你害的,你賠我兒子,若渤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此時的常太妃,眼神陰毒如地獄的惡鬼,面目猙獰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徐槿楹看得渾身冰涼,動彈不得,感覺四周伸出無數凄厲的手,慢慢地掐住她的脖子,阻斷她的呼吸,一點點地吞噬她的力量,把她往看不見的深淵拖去,直至逐漸被黑暗淹沒,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已死,只希望被徹底地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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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桂嬤嬤小心地照顧著萎靡的常太妃,欲言又止,“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