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閣佳木蘢蔥,奇花爛漫,小橋流水,頗有江南韻致,秦湛和宋瀾坐在臨水而建的涼亭里對弈。
這位殿下眉如墨畫,風姿高華,但想起他的傳聞,喬懷鑫便覺得心里七上八下,他倒不是害怕鋮王,而是害怕鋮王看中緋兒服侍,是禍非福。
“草民參見殿下,殿下能在寒舍下榻,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喬懷鑫說著客套的話,倒也不是假話,鋮王下榻喬府,是多大的榮耀?
只是,喬懷鑫對這種榮耀持懷疑態度,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懂,就算現在殿下對緋兒有些興趣,但新鮮勁過了,恐怕就棄如敝履了,緋兒雖出身商家,卻是心高氣傲之人,哪里受得了這種羞辱?
“老太爺有什么事嗎?”秦湛一邊落子,一邊淡然道。
喬懷鑫瞧見一旁的宋瀾,斯文儒雅,笑容溫和,清清朗朗,他對宋瀾很有好感,緋兒和宋公子走得近,他很支持,但對鋮王,總覺得不放心,“草民也是來多謝宋公子救命之恩的。”
宋瀾同樣不動聲色地觀察喬懷鑫,寧城喬氏的掌舵人,年過花甲,眸色依然清亮,就像久經歲月的一壺老酒,沉穩,內斂,渾厚,面對殿下,態度雖然恭敬,卻并無逢迎巴結之態。
“老太爺太客氣了。”宋瀾笑道:“老太爺大病初愈,還是坐著說話吧,我和喬姑娘算是莫逆之交,舉手之勞,不必記在心上。”
“不敢。”喬懷鑫看向鋮王,眼底閃過一道憂慮,“殿下,草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湛眸色微閃,“說。”
宋瀾暗笑,這話若是換了別人來說,殿下只會叫他滾,對喬弈緋的祖父倒是另眼相看。
喬懷鑫沒有說話,而是先畢恭畢敬地呈上一個禮盒。
季承接過,打開一看,里面赫然是一疊銀票,宋瀾狐疑道:“老太爺這是何意?”
“緋兒雖出身商家,但從小嬌生慣養,伺候人的事她從來沒做過,日后若有怠惰之處,還請殿下多加擔待。”
“老太爺一片慈愛之心,令人動容。”宋瀾笑道:“殿下既然對喬姑娘如此看重,自然不會為難她。”
那這銀票是收還是不收?季承表示很困惑。
秦湛掃他一眼,季承忙將禮盒收起來,這個喬氏簡直是棵搖錢樹,難怪誰都想來打秋風?
見殿下收了銀票,喬懷鑫微微放心,只要肯收錢,就有得商量,不收錢才可怕。
瞥見喬老太爺神色微微一松,宋瀾又玩笑似地道:“家母很是喜歡喬姑娘,想要認喬姑娘為義女,不知老太爺意下如何?”
這個宋公子確實八面玲瓏,用開玩笑的語氣談正事,就算被人拒絕了,也不會難堪,進可攻,退可守,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實在是個人物。
喬懷鑫望了一眼鋮王,微笑道:“緋兒能得宋夫人愛重,是她的福氣,宋公子放心,改日喬某會親自去一趟京城,面謝宋夫人。”
“那家母靜候老太爺佳音。”宋瀾同樣也笑,喬弈緋要去京城,老太爺能放得下心才是怪事?母親只怕很快就會如愿了。
秦湛漆黑的眸瞳泛著冷光,“你孫女既是鋮王府侍女,本王自會保她周全。”
喬懷鑫心情復雜,“多謝殿下。”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鋮王主動開口幫助尋找徹兒,若是真的只讓緋兒端茶倒水三個月也就罷了,怕的是他還有別的心思啊?
宋瀾心如明鏡,話里有話道:“喬姑娘煮茶的手藝很不錯,殿下也頗為欣賞,自然不會為難她。”
原來如此,喬懷鑫懸著的心略微放下,越看宋瀾越順眼,“多謝殿下,多謝宋公子。”
“什么人?”突然聽到季承一聲厲吼,嗓門宏大,把其他人嚇了一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廊柱后面一道淺紫色的輕紗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