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弈緋的目光落到唐衡知身上,在寧城是官家公子,還算個人物,到了物華天寶的京城,便泯然眾人矣,時間越久,越發平平無奇,若在京城說他是名門貴公子,保準讓人笑掉大牙。
唐衡知雖然被喬弈緋打量,但他再傻也看得出來,她的目光沒有絲毫愛意,反而充滿了嘲弄,輕慢,鄙夷和不屑,仿佛在看一只令人生厭的老鼠。
他忽然想起那日她上門退親之時的厭棄,讓他內心的恥辱和憋屈爆發,不陰不陽道:“喬大小姐,你當初執意退婚,我還以為你另攀高枝了呢,不想現在還是孤身一人,看哪個男人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娶你?”
好歹也是讀過圣賢書的人,嘴巴為什么那么臭?瑤環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唐衡知這副文雅的皮囊之下藏著這么骯臟的靈魂呢,當即反唇相譏,“是啊,我們喬氏哪比得上唐公子會攀高枝呢?”
唐衡知瞬間黑了臉,當初挖空心思討陳蒹葭的歡心,本就是他最不愿面對的恥辱,被一個奴婢毫不留情地戳穿,仿佛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但是現在,他根本沒資格教訓喬弈緋的丫鬟,正準備拂袖而去的時候,喬弈緋忽呵斥道:“放肆,在唐公子面前胡說什么?還不賠罪?”
瑤環雖不情不愿,但還是敷衍地行了個禮,“奴婢失言,唐公子大人大量,請不要介意。”
唐衡知本欲走的腳又收住了,狠狠瞪了一眼瑤環,轉頭看向李琦蘭,“蘭兒,買了點心我們就趕快回去吧。”
李琦蘭還沒有開口,喬弈緋就笑道:“唐公子何等身份,何必和一個沒眼力的丫鬟置氣?蘭姐姐懷有身孕,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唐公子的長子吧,可得處處小心,大意不得。”
喬弈緋的話讓唐衡知臉色好了些,總算是有臺階下了,李琦蘭臉上更是浮現人母的喜悅光澤,“喬大小姐說的是,我會小心的。”
“蘭姐姐你也真是的,懷孕這么大的事也不派人知會我一聲?我怎么也得給未來的侄兒備份見面禮吧?”喬弈緋正色道,“你在喬氏這么多年,知道我們是最重禮數的。”
李琦蘭心頭一動,在喬氏長大,她比誰都清楚喬氏擅長經營關系,無論是重要的,不重要的,都能安撫得面面俱到,故作推辭道:“喬大小姐客氣了。”
“你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若是你生孩子我都沒表示,傳揚出去,人家還道我喬氏無情無義呢?”喬弈緋堅持道:“所以這份禮,是絕對不能省的。”
李琦蘭說不心動是假的,喬弈緋財大氣粗,向來出手大方,聽說田媛媛成親的時候,喬弈緋豪擲兩萬兩添妝,這更激發了她心頭嫉恨,自己和喬弈緋一同長大,到頭來還比不過一個外人?
可是,嫉恨歸嫉恨,她現在比誰都需要錢,進唐府的時候她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積蓄了,而唐夫人當日對她的羞辱刻骨銘心,忍今日之辱是為了他日揚眉吐氣,她務必苦心經營,但籠絡人心需要真金白銀,她囊中羞澀,連探聽個消息都難上加難,現在懷了孕,到處都是需要用錢的時候,若能得到喬弈緋的慷慨相助,對自己來說簡直是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