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宿營,不管是吃食還是住宿都十分簡陋,行軍的人習慣了,不覺得辛苦,雖然養尊處優多年的文寧伯受不了,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沒有叫苦連天,或者滿腹怨言,難得的順從。
靖樂雖然也難以忍受,但知道這個時候抱怨也沒用,也很識趣地沒說話。
夜色深了,繁星點點,支起了敞篷,頗有夜深千帳燈的感覺,瑤環為喬弈緋披上了一件厚披風,“小姐,該去睡了。”
“白天睡太久,現在睡不著。”喬弈緋攏了攏披風,“很久沒有這種野外宿營的感覺了,再走幾天,就到晉州了。”
“是啊,過了晉州,再走上五六天,就快到北燕了。”瑤環神色有些興奮,第一次作為使團的一員出行,小姑娘內心頗為期待。
喬弈緋哭笑不得,敲了敲她的腦袋,“傻丫頭,過了晉州,還有涼州,涼州才是和北燕交界的地方。”
“人家記錯了嘛。”瑤環捂著腦袋委屈巴巴道:“哪有小姐那么好的記憶力啊?”
喬弈緋失笑,祖父說喬氏在涼州的生意一直不盡如人意,這次正好可以借機會巡查,男人不可靠,還是銀子可靠。
相比中原地帶,涼州多少顯得有些荒涼,但因為當地居民大量飼養牲畜,出產的皮毛質量上乘,喬氏的皮毛都是從這里進貨的。
喬弈緋正在沉思的時候,身后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回頭一看,喜悅道:“二表哥?”
月光下少女笑靨如花,已看不出病弱的模樣,徐天舒放心了些,薛又禮被殿下責罰一番,老實了許多,也不再派人鬼鬼祟祟地盯著自己了,“聽說你沒怎么吃東西,我給你帶了點心過來。”
喬弈緋十分好奇,接過打開一看,竟然是兩塊軟糯的紫芋糕,散發著甜甜的香氣,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定然是在云州驛館的時候他就備好了。
她自幼養得金貴,不是能被兩塊點心打動的人,可此刻看到精心包好的紫芋糕的時候,內心忽然掠過一道暖流,“二表哥怎么知道我喜歡吃紫芋糕?”
“問過你的丫鬟了。”徐天舒微微一笑,“出了云州驛館,我已經料到今晚會在外露宿,你是病人,怕是吃不慣臨時燒的飯菜,所以提前給你預備下了。”
喬弈緋笑得眉眼彎彎,“多謝二表哥。”
徐天舒望著沐浴在月色中的少女明凈的臉頰,精致絕美的輪廓,吃紫芋糕的時候,蕩漾著笑意的臉頰靈氣四溢,夜風吹起她的頭發,俏皮而靈動。
“二表哥,我娘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喬弈緋忽好奇道。
“不多,但也差不多猜到了原委。”徐天舒道:“鎮國公府門規森嚴,可能就是物極必反吧。”
他的聲音有些黯然,喬弈緋明白他的意思,以清正明禮著稱的鎮國公府,偏偏出了一個下嫁商家的嫡出小姐,一個和離的嫡長女,聽起來就像是絕妙的諷刺?
喬弈緋驀然,鎮國公府不是不為名聲所累的喬氏,就算自己豁出去了,也得擔心會不會連累父母家族兄弟姐妹的名聲?畢竟,誰也沒有權力讓別人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夜色寂靜,徐天舒站在喬弈緋身邊,心卻出奇地寧靜,忽然感到身邊一寒,心頭一凜,“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