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最開始催陣的時候,受到敵軍武士的薙刀劈開,雖然仗著大鎧堅固,沒有受傷,但沉重刀身還是砸得他為之氣短。
奮力拼殺的因為精力過于集中,反倒是感受不到那中疼痛,有得只是疲憊帶來的麻木感覺。
當緊繃的那根弓弦,松懈下來后,頓時便趕到那種突然涌返上來的痛苦,剛才暈倒除了力竭以外,便有這個原因。
宇喜多直家現在渾身上下,一點力氣沒有,胳膊和腿腳全都癱軟無力的,根本不聽自己使喚似的,好不容易勉強側著頭,看了看周圍。
他是在一個破舊的小山棚內,但顯然許久沒有人住過,草墊子破破爛爛、門窗大半缺損不堪,土灶內還支著一口生銹的破鐵鍋,咕嘟咕嘟的煮著熱水。
宇喜多直家看到了岡利家,就在他身邊不遠處的門口,斜靠著棚墻打盹,透過呼呼漏風的門戶,可以看見,為數不多的幾匹戰馬全都栓在這棵樹上,一匹也累的睡著了,剩余的則在悠閑地吃著推到邊兒上的夜草。
周圍同樣破落的山棚架子下,橫七豎八躺著百十個潰兵,再遠處是幾個值夜的哨探。拴馬的那顆大樹的樹梢上,落著刀匠那只蒼鷹的身影,他沒看到長船貞親,不過那只蒼鷹既然還在,想必人肯定是沒事。
宇喜多直家想站起來,碰著了傷口,痛哼一聲,驚動了岡家利。
“和泉守你醒了?”岡家利頓時抖了個機靈,從地上翻身爬了起來,三步兩搖晃的,邁到宇喜多直家的身邊,在突圍時他累得兩腿脫力,這會兒走起路來還直打彎。
宇喜多直家虛弱的點了點頭:“利勝,這是在哪兒?”
“咱們在久米郡南條的一處窩點,下午過的鶴田。本來是想往稻荷山城去的,結果聽人說那邊也被尼子軍包圍了,便就沒有敢過去,這會兒估摸著也該丟了。”
“這些人都是半路收攏的殘兵?”宇喜多直家問的是多出來的潰兵們,近處能看清臉的幾個很面生。
岡利家點點頭:“也有咱們這邊兒的自己人,一路上收攏的,遇見還有四十多個活的。”他說的自己人,是指從備前國出陣的浦上軍本隊軍勢,加上收攏來的美作國豪族的敗兵,總共有一百二三十人。
兒玉黨算是又恢復了些許人手,起碼不用擔心會被附近村里百姓組成的落武者狩,給突襲追殺。
“長船刀匠呢?”宇喜多問道。
“又往鶴田哪邊兒去了,覺得人手還不夠多,想再攏一些過來。馬場職家和他一起,他的人這回死得一個都不剩了。”
岡家利這次的口氣,沒有多少幸災樂禍,他說的很沉重。浦上軍不是沒有敗過,但是像這樣一敗涂地的慘敗,支援美作國以來,還是第一遭。
能逃過鶴田的,傷勢都不重。可以想象,沒能走脫的那些人,不但有死人,肯定還有大量的重傷員,等待他們的唯一下場,就是等著被殺死,腦袋砍下當作尼子軍驗首的功勛。
哪怕運氣好些沒有被當場處死,下半輩子估計也得在石見銀山的礦洞里干苦力,那還不如被人一刀砍死來得更痛快些,無論關系如何,總歸都是自己人。
宇喜多直家覺得力氣慢慢地在恢復,岡家利扶著他坐了起來,而后問道:“和泉守,接下咱們怎么辦?”
宇喜多直家沉默了會兒,浦上軍、山名軍接連大敗,讓他心里不免得連連嘆息。
雖然不知道潰敗的山名軍為首的東美作國人眾,還能否獨立守住吉井川一線,將尼子軍給抵擋住。
可宇喜多直家等人卻是沒有在繼續留在美作國內的理由了,連潰兩陣,他們這剩下的這些個殘兵敗將,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