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夫人婉然一笑,指著宇喜多直家兒上跟著站起的岡家利。問道:“這位就是你口中,同尼子軍騎討的武士么?”
岡家利先前被分派為斷后殿軍之時,大為不滿,於是搶奪了一名三浦家武士的戰馬。
三浦夫人因此對他有些印象,不等岡家利回話,從壺裝束裙上取下一枚勾玉墜子:“現下沒有什么好答謝大人的。待日后與我家夫君會面后,再請美作守給你補上。這塊兒新見神社求來的勾玉,且先做恩賞。”
秋津四島產玉的地方不多,西國地方只有備中國大佐山地方有玉石出產,這塊勾玉拿出去販賣的話,起碼也要值個三四十貫永樂錢。
岡家利自然是識貨的,本著不要白不要的心態,他趕忙在身上擦了擦手,將勾玉墜子接過。他生性寬縱,不覺得受女人恩賞有損顏面,講了聲謝,就退到一邊。
三浦夫人目光沒在岡家利身上多做停留,轉回宇喜多直家,鄭重說道:“和泉守功勞太大,妾身無以為贈,且等尼子軍退兵以后,美作守必然會有重謝,無論錢財還是宛行,凡三浦家所有,必定任由和泉守選取。”
宇喜多直家當然不會把她這句話放心上,更不會因這句話就把命賣給她,宇喜多家雖然不如三浦氏這個美作國代,但在備前國也有三千石宛行,尋常報答豈會真的放在眼里,三浦貞勝更不可能舍得割讓莊園宛行給兒玉黨。
這個道理連身邊的岡家利這個莽夫,都心知肚明。不過主從二人表面沒露出絲毫端倪,客客氣氣的送她滿意離開。
回過身,宇喜多直家對岡家利說道:“走,去聽聽軍議。尼子軍剛潰,等閑不會再有敵軍追來,先去商議清楚下一步該往何處而去。”
尼子軍暫時被擊退,軍議的內容自然就是商討接下來的出路問題,無非是留在東美作,還是去往備前國。
宇喜多直家過來的時候,諸人爭吵正激烈,明石景季很穩重地說:“我軍雖然兩次擊敗敵軍,但自身也損失近半。”
他對牧良長道:“尼子家現在都已經奪下津山城,可見東美作也不安全了。況且中村則治等人能夠作亂,那國中其他豪族的立場也決不可輕信,退走備前國避難才是安全所在。”
地方上的豪族國人,在面對敵國大名經略之時,往往都會一哄而散,甚至是望風而降。絕不能指望豪族來提供庇護,不然很有可能,直接被人給控制起來,送去尼子軍中請賞。
戶川通安、長船貞親沒有說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支持,他們三個都是備前國人,自然不愿意再繼續留在兵荒馬亂的美作國等死。
馬場職家雖然心憂主公浮田國定的安危和去向,可終究經過許多戰陣,眼光還是有的,他也同意明石景季的意見。
岸本惣次郎、粟井正晴附聲贊和,這次軍議輪不到這二人發言,不過他們兩人一個是四海為家的山伏惡黨,一個是明石景季的侄兒,自然無有反駁的道理。
角南隼人倒是想留在東美作國,等安頓下來后,再去尋那些被遣散的師兄弟們,可見眾口一致,只能是悻悻閉嘴。
因為此回擊破尼子軍,主要依靠的是宇喜多直家所領的兒玉黨。
牧良長出力不多,話語權比起剛剛相遇那會兒,自然就要少上了許多,不論他心底究竟是作何想法,起碼明面上沒有開口反駁,順從的說道:“諸位既然都沒意見,那我等接下來就繼續往英田郡方向撤退,而后在想辦法轉道,前往美作國避難。”
明石景季點頭回道:“牧監物所言不差,諸位,以我的意見,事不宜遲,為了避免再生瓜葛,最好現在就動身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