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哪條路呢?”牧良長舉目望向東面街道,看到共有三條岔口,於是點派岸本惣次郎、粟井正晴兩人領著幾名腿腳快的足輕,先去探路;安置妥當,問明石景季:“除去東北哪條路是去往但馬國的以外,剩余兩條路皆可前往備前國,飛驒守有何提議?”
長船貞親插話道:“以我來看,不如往東南方向去。從三岔口下面那一條,前行數十里,就有我浦上家的城砦。咱們從備前國出陣時,就曾在上山城中暫時屯駐,籌集轉運兵糧。城中當是還有不少守兵,咱咱們只要能進了福城,尼子郡就算再度追上,也沒法奈何咱們了。
“他們都是輕兵急行,沒帶攻城器械,攻不得城。待其無糧,三兩日,必然要先退兵。”戶川通安也跟著幫腔道。
牧良長返回牛車旁邊,請示三浦夫人,三浦夫人轉頭看了一眼三星城、福城的那條道路,猶豫不答。
聽眾人商議多時,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宇喜多直家瞧出了她的心事,上前開口勸說道:“夫人,三星城主后藤勝國野心勃勃,絕非良善之輩,又與三浦、浦上兩家關系素來不睦,在沒有探聽清楚虛實的情況下,就途徑三星城很有可能會讓對方有機可趁。我等去往備前國,遠江大夫必然會盡心庇護夫人,且也方便再向遠江大夫請求援軍。”
宇喜多直家信誓旦旦的許諾,只要到了備前國必然能請動浦上宗景調派援軍,半句也沒有提及,如今浦上家深陷內亂,已然自顧不暇的事情。
三浦夫人聽到如此言說,這才點頭,同時溫聲說道:“也好。城中不知道有沒有大夫,我看許多足輕傷勢嚴重,恐怕拖延不得。”她生于武家,這些收攬人心的話語,自然是隨口道來。
得了三浦夫人首肯,眾人遂不敢在繼續耽擱,只等探路的岸本惣次郎、粟井正晴兩人回來后,就立刻動身往福城方向趕奔。
趁著所剩不多的功夫,各隊重新檢點人數,正如明石景季所言損失慘重。兒玉黨的舊部自宇喜多直家以下,人人多出負傷,僅剩不足三十人,勉強能湊夠一個幡持隊。其他各部,陣亡就更多了,全部攏在一起,不到兩百來個來個手腳健全的,十來個重傷嚴重。
重傷的沒法帶走,牧良長依照老辦法,留點錢財,讓他們各自散去。
各自散去,純屬笑話。這幾個人死定了,天寒地凍,行不得路,哪怕尼子軍沒追來,凍也凍死了。
只有兒玉黨的一名被砍斷腿的舊部,宇喜多直家不忍心拋棄,跟對方共同騎同一匹馬,免得耽誤趕路。
剩余其他人可沒有人有那么好的善心,愿意讓馬,或者背著傷兵前行,不留下他們又能怎么樣?帶著他們,無非是大家一塊兒死罷了。
聽了眾人的推薦,牧良長分出一部分人手,給損失最輕角南隼人,由他帶兵頂替兒玉黨斷后,至于宇喜多直家則以負傷難戰為由,留在牛車旁邊。
路過岡家利等人身邊,角南隼人咬牙切齒,給了他們一個咱們等著瞧的眼神。
“一個假和尚,還敢在這挑三揀四。”岡家利呸了一口,憤憤罵道,適才同尼子軍拼殺,就是這群假和尚躲在后面,不肯賣命。
眾人提議將角南隼人這些和尚,趕到后面當殿軍也是因為這個主要原因。
長船貞親是兒玉黨三將里面,最為圓滑老練的,沒有跟著一起痛罵,而是轉臉沖本隊足輕滿臉堆笑,“兄弟們加把勁,誰兵糧不夠,找你們組頭給你們分發。咱們邊走邊吃,到得福城,我來請客,咱們到時候一醉方休。”
點出那幾個備前國人,和幾個以往在美作國就相識來往的武士,主動開口搭話:“來,來,來。大家伙兒都是自己人,清晨風涼,這么枯走當真無聊的緊。惣次郎咱們倆也有小半年沒見了,過來聊聊鄉土舊事,也算點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