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這時,戶川通安剛剛巡城到北門,遠遠聽見到后,立馬猜到宇喜多直家的用意,昂首挺身上前,聲振城上:“探得敵情,賜錢十貫;與敵拼殺傷重,撫支絹布一匹。如此敗敵,一律從優。”
宇喜多直家哈哈大笑,親自上前將粟井正晴扶起,溫言勉勵:“錢、絹之賞賜,非常微薄,但這是軍法所立,不得不從。若論晴正你的忠勇盡責,萬貫不足籌贈。”雖然他同明石景季一路來,多有明爭暗斗,可對其侄兒卻相當欣賞,并不因此遷怒,平白顯得自己沒有氣度。
同樣粟井正晴也是如此,很敬重面前這位比自己年紀大不上幾歲的一揆渠帥,他答道:“晴正不過一介弱兵,馬場美濃退至山上,正守據險擊敵,特命我前來求援。”就算馬場職家不來求援,也是要派兵過去協防。
“除去襲我兵砦之敵外,可還有敵軍?”
“夜黑風大看不清楚,但看四面而來的架勢,至少還有三千騎軍勢以上,從西南邊猿卦城方向來。我等守軍猝不及防,發現時,已經落入包圍,只得棄守城砦,往山中退走。”
“現在動向?”
粟井晴正搖了搖頭:“小人先行策馬突圍來,回來報信,起初還有十幾騎追趕,小人回身引弓,射落兩人,道路泥濘難行,他們見追趕不上,便就退了回去。包圍軍勢打得似乎是清水氏的旗號,會同中島輝行的人馬,至多不過一千來人,遠遠看見了他們的主力,似乎,……”他有點說不準,“似乎還派兵去了江島渡口。”
“江島渡口?”宇喜多直家轉問戶川通安,“長船貞親處可有派人前來報信?”
“沒有。”
“哨探和五亂石砦內的守軍呢?”
“也沒有消息。”
宇喜多直家默然。莊為資來勢洶洶,既然敢趁雨夜發動突襲,定然是早有預謀。長船貞親那處沒有消息,可以斷定,江島渡口肯定已經遭到了圍困,只是,莊為資怎么敢舍下三村家親而來圍攻自家。
“傳令,加派長足眾下山,急往山下哨探軍情。立刻派人召集城內武士來城樓見我,傳令各處柵壘,嚴防死守,全軍集合。”
宇喜多直家振衣而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粟井晴正,扶他起來:“敵軍勢大,山下兵砦力弱。道路丟失的罪責不在於你。”他頓了頓,自責地道:“而是在我。”
他猜到了莊為資必然有異,甚至猜到了敵人很可能會發動奇襲。卻仍舊不肯收攏山下各處哨卡內的百十名守兵,為得就是拿他們來做緩沖,好提前得知消息,讓城內守軍做準備。
粟井晴正聞言,頓時大為觸動:“晴正傷不重,力還在,愿帶兵下山與馬場美濃同守御敵。”
近處看,他不僅有箭傷,臂膀還有刀傷,再加上他明石景季侄兒的身份。宇喜多直家怎肯再叫他去輕身犯險?又撫慰幾句,便令人將他扶下去先行裹傷,再言其他。
宇喜多直家叫人在城樓各處避雨的棚戶處,點起火把,將整個龜山城頭照亮,這是為了讓山中各壘內的守兵知曉,山城尚在,仍有依靠的話,便不至于驚慌失措,可收攏住心思,專心御敵。
宇喜多直家想了想,吩咐道:“派一隊足輕,保護好兒島直光等人,轉告於叔父大人,不必驚慌,靜待城中等我破敵便可。”
“和泉守也要親自上陣?正所謂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明石景季看宇喜多直家披甲按刀,心中不安,問道。
宇喜多直家笑道:“我雖不文,卻愿與飛驒守坐城飲酒,以觀諸人御敵。”明石景季佩服他的鎮定,受到感染,不免也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