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得太遠,瞧不見具體傷亡如何,想來應當不會很多,雨大是雨大,卻絲毫不影響那百名藤弓郎黨的追擊速度,作為防守一方,備中軍本就大占地利,此回追擊更是占盡了優勢。
打退了兒玉黨的圍攻,清江莊內歡呼不斷,原本追擊出去的那些百名郎黨,唯恐敵方在暗處設伏,因而不敢追擊,只是圍著莊園門口繞行一周,便就以勝利者的姿態返回莊內。
幾百名兒玉黨足輕,在雨中整隊了片刻。清水宗則見敵徘徊不去,於是便令跟隨自己而來的那十幾名騎馬武士前去驅趕,箭矢破空射來,雖然并未造成多少殺傷,馬場職家還是帶人又退了三町遠的距離。
沒過多久,再度出擊,這次派上來二百來人為先手役,往前圍攻。料來,這一次當是想要正面打上一仗,分出個勝負。
植木藤資注意到,派遣往西面出陣一隊游勢后,東面江島渡那處似是同樣有所異動,只是因為距離實在太遠,難以看得清楚。
可畢竟站得高,望見的也會更遠,雖然不如清水宗則看得更清楚,但整體陣勢卻更具體一些。
“想趁著雨夜,聲西擊東?”植木藤資猜測著兒玉黨的意圖。今夜敵軍帶隊的大將,顯然不如不如昨夜更加敢戰,鏖戰許久,也沒有攻迫清江莊外圍的柵欄,殺將進去。
他不覺滿意點頭,數千人辛苦一天一夜修筑的防砦,來得敵人多了不敢自夸,面對區區數百來人,稱得上固若金湯,些許雕蟲小技,當真不足以拿出來獻丑。
他得判斷被證實了,摸近清江莊側面的兒玉黨軍勢,當即快步沖殺過去。隨即,受到莊內守備足輕,鋪天蓋地的箭矢、飛石的輪流打擊,未曾交鋒,就敗退下去。
轉頭望回正門,拼死沖擊的二百兒玉黨也支撐不住,紛紛后退,如此反復三四次,將莊內的守軍攪擾的不厭其煩,主動出迎反殺一陣,兩軍抵力拼殺一陣,兒玉黨因無騎馬武士在旁壓陣,很快支撐不住。
兩路敗軍混在一處,亂糟糟湊成一團,丟旗曳甲,落花流水似得敗退撤回。
植木藤資等了會兒,不見大田垣本陣有一道軍馬追擊,清水宗則派出的那隊足輕,攆在后面一段路途后,也不敢深追,只得看見兩隊兒玉黨潰兵,就這樣脫身回山。
他知道必定是中島輝行不曾下令。明顯是認為其中有詐,所以不敢趁勢往山上掩殺,畢竟中島輝行在德倉城外中伏大敗,心中疑懼之下,愿意穩妥行事,也不能說有錯。
放在昨夜,他定然會認同中島輝行的決斷,可今夜不同,營砦已經穩固,敵軍輕兵來犯,又無騎馬隊斷后掩護,正該追趕上去,多做殺傷才是。
現在下令得話,顯然為時已晚,不過這也算不上何等大事,便也就不在多做糾結。
正思忖間,清水宗則回上矢倉。植木藤資笑道:“備后守辛苦,你家中郎黨連著兩夜出陣廝殺,功勞不小,待得勝以后,必定會向尼子大夫為清水家請功。”說著轉過身來,卻見清水宗則得勝歸來,面色不逾,心知有異,打住話頭,等他來開口。
“下總守,我適才在臨陣觀戰,敵軍陣內似乎頗有蹊蹺。”
“什么蹊蹺?”
清水宗則脫下大鎧外側的陣羽織,接過郎黨遞來的干布,擦拭身上的雨水,道:“未到清江莊時,我站在高處遠望敵軍陣內,人影攢動,怕不下千人,到得近處,細細辨別,其大部全都躲得老遠,看不甚清,怎么覺得也不像是千人規模。”
“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