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受限于當初所頒布的《兒玉黨八條》,名義上浮田宗勝還只是一名城代,那兩千石宛行,也只是作為莊官來進行打理。
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位名不見經的一門眾,才是真正的監管兒島郡的目代。
連著兩天,所有事情,才算安排妥當。其間,贊岐國的香西元成又派來了七八百人,沒等鹽飽水軍出擊,就識趣的主動撤了回去,隨后派來信使,商議被如何贖回俘虜。
宇喜多直家看在管領細川晴元的面上,倒也并沒有刻意刁難,直接將細川賴綱、森田長綱父子給釋放,并交還了上野高秀和寒川元正父子的尸首。
這兩名俘虜和三具尸首他留著也無用處,交給三好長慶或許能將鹽飽水軍與淡路水軍,劍拔弩張的對立關系,但想來對方也不會領情,也就沒有白費力氣。
至于降兵則未被允許贖回,不管是上野高秀的郎黨還是香西元成的贊岐兵,都是百戰余生的精銳,編入麾下以后,能夠迅速提升兒玉黨的軍勢戰力。
面對宇喜多直家的扣押,香西元成縱然心中不滿,但奈何自己勢單力孤,就算派兵出戰,多半連兒島郡的岸邊都靠不近就要被鹽飽水軍擊沉。
先前派去的六百部眾還是靠宮本道意出面,才湊齊的船只,現在鹽飽水軍半數都被宇喜多直家收編,也只能是恨恨咽下這口惡氣。
小西隆佐則直接被扣押,并強行給對方塞上了一個御用商人的頭銜,將小西屋在下津井城內的資產全部充公,用于勞軍賞賜。
日升月落,忙碌中不覺白駒過隙,轉眼間不入四月。留在兒島郡的這一個來月間,合戰至多用了十天,剩下的二十多天,倒是全都用在梳理內政,恢復莊田方面。
仗著備前國人眾出身的便宜,派出許多哨探、細作聯系往日有些來往的國人眾,備前國內的虛實,不說探知了十成,最少也能七八分。
浦上宗景為了應對戰事,在高天神城新招了不少常備足輕,但糧餉匱乏,沒有大舉出陣的實力,除非是孤注一擲。
不過既然招募了三四千新軍,如何供養就成了一個大問題,於是只能加大對國內豪族和寺廟的盤剝。
借著幕府的名義,浦上宗景早在半年前就派人在各郡草市、渡口內,盡數安插町方人,以三十稅一的標準征收厘金,“與民爭利”。
草市者,即地方豪族自行設立的小町宿場,每五日或是每十天一會進行販賣,因其對于便利的需求,多集中在河川附近。
鐮倉末年,北條高家《上幕府執權論西賊書》曾談到播磨國的草市,謂“凡播州草市,盡近水際,富室大戶,多居其間,惡黨以此牟利聚眾,早晚必為大患。”
果不其然,后來北條高家便死于播磨國的惡黨團,赤松氏一門中的佐用范家之手,在久我畷合戰中陣亡于亂軍之內。
宇喜多直家當初能夠如此快速的起家,招攬大量惡黨為兵眾,這草市提供的厘金就功不可沒。
為了壟斷吉井川這不起眼的“三十稅一”的厘金,宇喜多直家幾乎跟沿岸的豪族全都爆發過慘烈的廝殺,才最終確立吉川縂領的地位。
放在過去,這點厘金自然不會放在浦上宗景的眼中,但現在府庫空匱,也只能來者不拒。好在這位備前國主還算理智,沒有過度侵害武士團的利益,軍餉不足處則是用攤派的名義,向西大寺為首的五家國分寺征收“軍征米”。
宇喜多直家看著手中的文書,既是嘆息,又是覺得僥幸,好在自己沒有冒然歸國,否則他與浦上宗景君臣二人,當真要無顏相見,自己在美作國為他拼死出陣,結果主公卻在暗地里奪取家臣的基業。
好在他以小博大,在備中國站穩了步伐,一切都在逐漸步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