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畢竟太遠,以我來看還是近畿更為妥帖。”明石景季提出異議。對于他們來說,九州甚至是朝鮮,全都是太過于遙遠和陌生。
花房正幸也是覺得近畿更好一些:“三好家縱然再強,終究還未到能夠一手遮天的地步。況且本家如今水軍隆盛,想來三筑也未必愿意輕易啟釁。和泉守派遣去堺町的部眾,回來收獲不小。既然能夠安全的帶回貨物,就說明可行。”
這事由花房職秀和宮本長助兩人負責選人經辦,故而花房正幸很清楚,那只小船隊僅火藥就帶回二百多斤,其他貨物更多,并沒有因此遭到三好家的刻意刁難。
宇喜多直家見眾人皆屬意近畿,不在猶豫,順水推舟,表示了對主要往近畿通商方略的同意。
明石景季捧了幾句英明卓見,積極提出了另一個問題的解決方案:“貫高法太過于殘民虐庶,無異于飲鴆止渴,盤剝再多,終有枯竭。本家礦山內雖然伴生金銀,可一年不過數錠,成色不足且雜質太多,熔煉困難;抄略各地所得錢財,看起來不少,用起來卻更是飛快。”
“以我看來,開辟商道光是賣那些稀罕商品還不夠,咱們能夠禁絕奢侈,別家大名未嘗不會如此。可鹽鹵之物是人都要吃得,可多擇苦役前去曬煮鹽鹵,想辦法發賣各國。”
五畿七道除了如美作、飛驒、信濃、上野、下野這樣純粹的內陸國外,或多或少都有臨海,但事實上大規模產鹽的令制國卻是不多。
東海道乃至坂東八州主要仰仗三河、遠江、相模三國的鹽場,北陸道和東山道則是多吃越后鹽;近畿多從播磨國境內購買,西國各地鹽場不少,但只不過勉強自足,不能外售。
倘若兒玉黨這處,真的能夠想辦法擴大鹽場規模,倒是個進項的好辦法。煮鹽曬鹵的勞役太過困苦,就算擇俘虜去做,但對于一些客觀成本仍舊無法壓下,西國各郡多有臨海,利潤也不像關東那么大,可總歸算是個進項,有總比沒有要好。
提起了買回火藥的船隊,長船貞親來得時候也將他們一并帶來,現候在評定間外。對近畿的局勢情況,宇喜多直家很有興趣,按下如何曬鹽販賣的事情不提,吩咐叫人帶他們進來。
總共兩個人,一個人自然是被強吞家產的小西隆佐;另一個生面孔,叫楢村玄正。
楢村玄正年紀三十上下,僧袍緇衣,儒雅隨和,一看就是個識文斷字的學問僧。雖是僧人,出身卻頗為不凡,甚至稱得上是再場眾人中最為名重的一人。
乃是南朝第一名將楠木公正成的嫡孫之后,當年宇喜多氏與楠木氏同為南朝大將。楠木氏被室町幕府指為朝敵以后,有一支族人避難備前國,做了宇喜多氏家臣楢村監物的養子,承嗣家名苗字,從此與宇喜多一族代代聯姻,相互扶持。
先前派人回乙子莊,招攬昔日舊黨的時候,在西大寺擔任下院住持的楢村玄正,就被一并請來效力。
楢村玄正本是宇喜多氏的血親,進了大堂以后,也不慌亂,穩穩重重地給宇喜多直家作揖行禮。
對身邊親近之人,宇喜多直家從未自尊自大,叫他起來上座,很是高興,道:“玄正禪師滿載而歸,得了不少好貨,解決了本家的急需,稱得上大功一件。我看呈條文書上說,此行不算太平?公方大人與三好長慶的爭斗如何,幕府軍召集了多少軍勢?”
“現在還未正式開戰,但想來夏收以后雙方兵糧充足,定然會有一場大戰。此外,支持公方大人的畠山尾張守已經被困高尾山城內,近江國的六角左京大夫方面,遲遲不發兵救援,義賢公聲稱愿意調解爭端,卻不敢武力制止,恐怕畠山高政大人會受不住壓力倒戈。”說到這里,楢村玄正不免為之嘆氣,近畿各家親近幕府的大名相繼衰敗,長此以往下去,三好長慶說不定真的要挾持公方以令天下守護。
自從六角定賴公於去年在觀音寺城病逝以后,繼任家督的六角義賢威望不足,北近江的國人淺井氏蠢蠢欲動,積極向三好長慶靠攏,試圖脫離與六角家的從屬關系。現在雙方正各自陳兵萬人,對峙於野良田,再加上美濃國齋藤義龍、越前國朝倉孝景的出面干涉,那里還敢分兵支援畠山高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