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宇喜多直家客氣,宮本長助道:“俺這邊,還是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和泉守不要回絕。”
“盡管講來。”宇喜多直家豪爽道。
“俺們鹽飽諸島,地窮是一,鐵也缺少。俺宮本家也還罷了,其他水股眾甚有仍用竹槍、木矛。海上兇險,流賊更多,沒有刀槍,難以安身立命。若能再德和泉守賞賜些生鐵,水軍上下,定然感恩戴德。”說完了,他連連拱手求拜。
正嫌鐵不夠用,他提出這個要求還真是個不情之請。宇喜多直家毫不猶豫,道:“區區小事,我給你寫過條文,要用多少,自去尋岸本惣次郎,讓他給你送去。”
兒玉黨擴軍備戰,冶鐵供不及用,宮本長助心里一清二楚。他這個要求,是臨時想到,半為實情,半為試探。想要看看對方是否因為索要直島動怒,沒有料到宇喜多直家不假考慮就直接答應,放下心來,再次拜倒,連連感謝。
宇喜多直家一笑置之,兩人便又繼續閑聊兩句,對方既然過來一趟,自然不會是來專門索取,而是過來送俘。
“前兩日,有四五條小早船潛入直島,試圖搶掠島上百姓的口糧,被莊內豪族擊退,抓捕了幾個俘虜,聽其言稱是細川阿波守護家的敗兵,所以特來獻給大人。”宮本長助略有得意,顯然是在夸耀手下水軍得力。
這里的細川阿波守護,說得是細川氏分支阿波守護家,而非先前遭到俘虜又被釋放細川賴綱,一個是幕府委任的守護役職,另一個則是朝廷的守護官位。
守護役職才是支配令制國的大義,而守護官位緊算是個虛銜榮位,遍地都是,稍稍有些勢力的豪族多數都是自稱守護官。
宇喜多直家很意外:“阿波細川?阿波國遠在四國南端,中間又隔了淡路島,細川家的敗兵怎么會跑到這處來?”
“正是。命人審問過,說是阿波守護細川持隆被三好實休毒殺,阿波細川氏家臣聞訊憤而起兵,結果被三好軍鎮壓。這些敗兵就是被三好軍追殺得走投無路,跑去投奔贊岐國投奔香西元成。香西元成信不過他們,認為是三好軍用的內應計策,於是給了他幾艘船,打發他們去小豆島和播磨國協防,路過直島時見財起意,這才登島搶掠。”
倒也說得通,宇喜多直家沒放在心上,幾個不長眼的敗兵而已,更沒多少興趣見,揮了揮手,道:“幾個蠢賊罷了,宮本大夫自行定奪即可。”瞧見宮本長助似有邀功請賞的意思,提起精神夸贊兩句:“宮本大夫守土有功,先報給國富貞次,論功行賞。”這點子事情,算不上甚么功勞,不過既然對方有意求財,那索性就從自己的私銀中撥些就是。
宮本長助這才滿意,故作謙虛:“些許功勞,不值得……”
宇喜多直家敷衍聽他說了兩句,忽然心中一動,阿波國來人?聯系阿波國工匠也會制造鐵炮。微一思忖,有了計較,成與不成,試試再說。
宮本長助拿到旁側同心寫好的文書,正準備告辭離開,宇喜多直家突然開口:“伝大夫且慢,還是先將人帶來上堂來,探聽一番四國島上的情況。”
他改變主意,宮本長助倒也沒有多想,點頭就讓門口等都的兩名隨從去提人。不過時就將俘虜押上,國富貞次謹慎,另帶幾名武士扈從在宇喜多直家身旁。
只來了兩個俘虜,宮本長助解釋道:“拷問的時候,有幾個嘴太硬,打的沒了人模樣,血肉模糊,拉到堂上來實在有礙觀瞻,於是手下人私自做主,就沒帶上來。”
宇喜多直家不懂阿波弁方言,押送俘虜的水賊里面有個懂得。宮本長助介紹,這個水賊本是阿波國內的武士,因為曾追隨細川晴元跟三好家作戰,被沒收領地放逐,為了討生活,被迫下海入伙。
宇喜多直家打量了兩個細川潰兵一會兒。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兩個俘虜垂頭喪氣,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趴在地上畏畏縮縮,生怕被直接拖下去砍頭。
宇喜多直家收回視線,問宮本長助:“他們的船,有無俘獲沒有?”
宮本長助有些慚愧道:“只奪下來一艘,當時正值深夜,海上風高浪急,因此島上守軍沒敢出去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