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可以讓其猶豫不決,待將其他蠢蠢欲動的豪族殺光以后,大局已定之下,承諾兌不兌現還不是全看宇喜多直家的心意,或者說哪怕真的生了兒子,難道就沒有辦法變成死胎么?
戶川通安正是明白自己兄長的手段,才會有些難以招架。可在長船貞親的勸說下,還是得收拾好心情,卻哄騙妻子。
宇喜多直家端坐在空蕩蕩的評定室內,一言不發,心中將所思所想的方略,細細的再重新推演一遍。自從他去了大樂院寄居以后,便有了這個坐禪的習慣,待到已經想好妥當,內心深處不免一陣欣喜。
從砥石城逃難來算,已經有十幾年了。從一個乞食若殿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艱辛勞苦只有自己最清楚,今日總算是能夠完成父祖遺愿,相信再過幾年就不是那個仰人鼻息的小人物,這天下六十六國終究要有他的一份。
想到這里,心胸不禁一陣滾燙,反手拔出太刀,大喝一聲轉身劈去正中地圖上高天神城的位置,殺氣騰騰。
這時門口一聲驚叫,讓宇喜多直家抽刀直指,待看清來人卻發現原來是自己的夫人站在門口,手中端著一個食盒,被他突然間拔刀揮斬嚇了一跳。
宇喜多直家收刀無言,高橋夫人也很快鎮定下來,顯然對自己夫君的狂放舉動,早已經見怪不怪了。走上前低聲說道:“夫君這么晚,還未返家,妾身便送些吃食過來。”宇喜多直家往外一看,天色已是有些昏暗,早過了晚飯的時辰。
原來方才在堂上推演的太過入神,竟忘了時辰,接過食盒打開一看,不免點頭笑道:“還是高橋知我喜好,帶了肉餡果饅頭,還有魚粥。”
一邊說著一邊從食盒中取出來,一手饅頭,一碗魚羹。看到自己夫君,仿佛又回到新婚燕爾時的輕快模樣,不免嗔道:“老是這個樣子,像個莊田內窮漢,好歹你如今也是半國守護代,一點威儀都不講。”
宇喜多直家眼神平靜,面上還是看著妻子笑道:“在你面前還擺譜作甚,便是將來身居國主、管領那樣的高位,在你面前也仍舊是當初那個浪人,能得岳丈恩準,娶你為妻便是勝過做國主許多。”
高橋夫人聽了這話,低下頭去,不讓丈夫看到自己滿臉的笑容,自然也沒有察覺到宇喜多直家意有所指的話語,啐了一口:“怎么突然間就在這里凈說胡話。”
一時間想起當初新婚那幾個月里,宇喜多直家對自己的寵溺,心中皆是柔情無限。
宇喜多直家伸手撫摸著妻子的臉龐,嘆道:“這些年苦了你了,先是在乙子莊內為了征募郎黨,連你的首飾嫁妝都典當賣出,讓你半點好日子都沒過上。以往奪得的財物也都是緊著郎黨賞賜,都沒給你打件好些的金佛,此回出陣備前,想那石山城久為町座繁榮所在,什么珍寶沒有,定要為夫人興建一處幽靜庵院!”
高橋夫人聽到這話,起身站到一旁,斂衽行了一禮,看著宇喜多直家的眼睛說道:“夫君在莊內訓兵,同甘共苦,唯恐有照顧不周之處。想的都是家中郎黨缺乏什么,何嘗想過家事,今日未曾交兵便先詢問財貨,恐不是取勝之道。妾身曾聽父親說過,平安名將出征之日忘其家,戰陣之上忘其身。今日夫君即將出兵,還分心於家事,定是妾身的不是,還請夫君責罰。”
說到這里,高橋夫人頓了頓,低聲說道:“你與夫君這樣的豪桀人物共度此生,就算衣褐食粥又有何妨,那些金銀珠寶在妾身看來,不過些尋常土石而已。”后面幾句聲音細若蚊吶,若是不注意根本聽不見。
宇喜多直接聽到她提起心中一動,正想著套問一些關于中山信正的事情,但聽到后面幾句話不禁啞然,難免有些許敬佩愛惜之情,可這點情義尚不足以打動他心中的方略,點頭道:“夫人說的是,我現在便去軍中探訪士卒,看看他們有無缺乏,為他們免去這后顧之憂。”
“待我走后,夫人若是覺得冷落,不妨請岳丈大人一道入館居住。我雖與岳丈之間多有仇怨,可畢竟如今已為翁婿,愿與他化干戈為玉帛,精誠竭力,共同匡扶浦上氏家業。”